第65章(2 / 2)
他其实从来都不信命,今时今日,陈菩立在日光里,看着目下檐荫里那道纤瘦弱小的影子,竟生了一种渺渺无际的错觉。
这种错觉,类似于他曾看王氏,他与母相依,却并不怎亲近王氏,母子关系说是远在天边都不为过。
可王氏终年抑郁积成疾,是日薄西山之人,小公主却正在豆蔻梢头的好年华。
如何就能被那阴森无情的四个字所定论?
日光从金屋檐洒下,炙烤着陈菩的背后,陈菩面朝西,看着不论如何也照不到阴凉里的日光,只觉得泾渭分明的地上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究竟谁身处光里,谁才在沟渠中,他有些分不明了了。
陈菩微微侧过了身子,将从东照来的日光遮掩去些许,看着小公主额间的浓色朱砂。
她这样飞扬跋扈的模样才真正像是一个宫里长大的公主,至于那样小心谨慎的性子到底是什么磨就。
陈菩想不明白,可心下却在假设,倘若那双空洞的眼里可容人,她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稍许恣意潇洒些,打心底的恣意潇洒些。
“噢。”
“公主说的对,是奴僭越了。”陈菩面上的阴翳浓重了许些,没分说的向着小公主念出了那个陌生又耻辱的字。
陈菩的自称,或许是咱家亦或许是厂公,但他兴许是个极威严的人,从来不会自称奴,亦没有人敢将他当做奴,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自贬,李笑笑也觉出了陈菩这是在帮她立威风,唇边浅浅勾起一抹笑意,安抚小狗一般的语气:“厂公下次不许再犯了喔。”
“遵公主命。”陈菩亦笑了笑,目送
着小公主拉着季姑姑的手离去。
惟宁尚在司礼监,人已经晕死过去,李笑笑是不论如何带不走了,且她一下子就将人带出来,难免有些太顺畅,因此陈菩便说叫元宝待会送回遗宫,李笑笑觉得这样可行,便允了。
倒是季姑姑,与李笑笑出了遗宫,侧目打量了一眼她:“公主怎生这样大胆,敢对厂公那般说话,幸..幸好惟宁也在遗宫里,厂公才这般好说话。”
“是这样的吧,毕竟我是惟宁的主子,他要得罪我,也要考虑一下她的干妹妹。”李笑笑淡淡的点了点头,忽觉鼻间飘来一阵奇异的怪香。
“季姑姑,这是什么香味...”舅母是个爱弄香的,李笑笑年幼时就可分辨出百种香料,原以为陈菩身上那种兰麝沉檀便足够特殊,彼时空中充盈着的那股子异香却更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