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 / 2)
豆蔻梢头二月初,十四岁的李笑笑分明还这样年少,怎么就可能活不下去呢?
她只是太害怕了,走在这似海深宫里的她步步如履薄冰,她太害怕了,只有去梦里才能暂且躲一躲..
挨打,吵闹,大抵只是微末小事,并不足以人哭的这样委屈,陈菩清楚
她心底所有的积怨与空寂。
兴许那梦里头,她的阿娘尚在,独独没有一个真心疼她的父皇。
陈菩是很懂这种感受的…
意识暂歇,陈菩沉沉吐出浊气,身上叫人饱受灭顶无罔的紧绷感也渐渐松弛下来。
终于,他肯绕出盥室,透过帐纱看着榻上沉入梦乡的小公主,才觉对窗前折映过来,在桌上撒成一片清辉的东西是月光。
人念激昂冗长,陈菩心中生了一种胆怯。惶惶上前将打着的窗拉下阖上,为她阻了夜风冷厉的侵袭,也为自己将心思深藏,方才大步逃离了这座满是诱引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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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幕时,白日的微风已止,独留下那颗年头久远的桐木树,孤零零的矗立在宫院里,道道枝影留在地上,弯折妖娆,犹如鬼魅。
这棵桐木树从前险不成活,后来养育的人便无心照料。
岂知良木难成,贵在坚顽。苦难过后,势如参天。
肃月因李宝儿与狼奴之事尚未回遗宫,陈菩带上寝殿的门,立于廊中正轻叹,恰窥见偏殿外同样呆滞的影。
“季姑姑。”陈菩倒坦然,缓声叫那妇人回过来神。
季姑姑俯身,抬脚走道正殿门前,双手落到了木门上,粗略将陈菩打量了一遍,隐隐觉出不对:“掌印不该在此。”
“心疼她。”陈菩拦下了季姑姑欲推开门的双手,旋即挡在了季姑姑面前。
“掌印是真的心疼公主,亦或是...”
“缘起因果愁怨呢?”瞧着陈菩极力阻拦的模样,季姑姑也猜出里面的小公主大抵是睡了,于是讪讪收手,仰目看着身侧的陈菩。
她记得,少年曾是文弱纤瘦的模样,与翰林中如玉公子相较亦不逊色分毫,不知皮骨下何时修出来嗜血阴狠的心。
他们不得不生在这宫里,宫里的一切都让人性子转变,所以没有谁对冰冷的皇宫不是恨之入骨的。
人心怀恨才会变,陈菩恨这皇宫与王权无妨,可这一切不该委屈到一个小公主身上。
季姑姑这样的询问,却好似触到了陈菩心底那个滴水不漏的秘密。
他怔愣了下,垂目看着立于自己身侧的中年妇人,见妇人眸中澄澈,袖中倒出了一颗白菩提子,捏在指腹,犹疑不前:“因果么?”
他是卫家的余孽,此事只惟宁与钦天监里那个老东西知晓,惟宁怕死不会乱讲,老东西为了长生才让他苟活,自然不会去声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