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第68章

天寒地冻,可我的心头却一团火热,雾气不断从我口中吐出。

惊惶失措的晏帝便是从这条密道里逃出来的,他骨瘦如柴,面颊凹陷,唯独一双凤目仍闪烁着精光,听闻他自幼便身患恶疾,其后数年,一直在寻求治病良方。

恨,恨,恨!而如今我最恨的人就在眼前,这幸福将我砸得头晕目眩,几乎要站不住脚。

我真想慢慢地折磨晏帝,又怕夜长梦多,思来想去,还是干脆点的好。

见到有人在此把守,晏帝枯槁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他谨慎地龟缩在地道内:「你是何人?」

「是我啊。」我无声张嘴,尽量让口型清晰易懂,「我是给你治病的大夫。」

「朕未见过你。」他不易觉察地往地道内退,「……若是大夫,为何不治你的哑疾?」

我哈哈大笑,或者说我干张着嘴,吐气吸气,这就是哑巴的笑,病人的笑。

笑着笑着,我便拖着斧子迈向地道,他开始跑,我开始追,斧子拖行在地,迸溅火花。

我追上他,伸手扯住他的头发,他吃痛嚷道:「朕、朕……你是晏——救!」

吃那劳什子脑子,将脑子和身子都吃坏了。让本大夫来给你开个药方:跪下,引颈,受戮。

像锯木头那样,慢慢儿地锯他的骨头,末了晏帝人头低垂,哀嚎渐低。

你看。我没有骗你,我真是个大夫。瞧瞧我这能回春的妙手,砍死了你,你不就没病了吗?

第69章

我拎着晏帝的人头,蜷缩在摘星阁的秘道内,等了足足三天三夜。

直到晏湛掀开密道的铁盖,背着天光向我伸出手来:「观棋,结束了,我赢了。」

那是自然的。晏湛笼络了林国骁,晏慈同两个人争,如何争得赢?

我搭着他的手出去,把晏帝的头扔到一旁,拖着沉甸甸的斧子,慢慢往前走。

目之所及皆为焦土,昔日恢弘壮丽的晏宫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死去的士兵像被风吹弯的麦秆,毫无生气地趴伏在地,一行蚂蚁从死人的眼眶里爬了出来。

肉类腐坏的酸臭味挤进我的五脏六腑,秃鹫盘旋,呼朋引伴。

打了胜仗的士兵推来牛车运走尸体,吆喝声此起彼伏,他们频频弯腰抬尸,像插秧的农夫。

我的斧头在地上拖行,被血浸软的土壤便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慢慢渗血。

硕大的残阳自西边坠落,整个晏宫便浸淫在这种橘红色的光芒下,死气沉沉,但熠熠生辉。

天边的火烧云正在沸腾,金色的云层压得极低,那火似乎将要燎起宫殿的瓦片。

「观棋。」晏湛牵着我,来到金銮殿前,「我杀了所有皇嗣,除了我的皇弟,晏慈。」

「你告诉过我,晏慈给你下生死相连子母蛊,所以我没有杀他。」

「他逼你当哑巴,逼你当走狗,逼你杀双亲……若我是你,我一定恨透了他。」

晏湛在殿前站定,伸手推门:「所以我生擒了晏慈,作聘娶你。」

第70章

未被战火波及的金銮殿一如当年,只是物是人非。

当年的屠夫变成了待宰的猪獠,而当年待宰的猪獠成为了屠夫。

大殿正中,被堵住嘴的晏慈,正被绑在杀猪凳上。

我走上前去,轻轻抚摸他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多谢你的祝福,这一路,我平平安安。

晏慈,你会不会后悔遇见我?可我从不后悔遇见你。

在每个风雨大作的深夜里,我们互相依偎,看穿堂风把烛火吹得乱晃,影子在墙上摇曳。

你轻轻地唱歌,总是先把我唱睡着了,自己却还醒着。

你说宫门深深,你说你要攥紧我的衣摆。不对,晏慈,你不该轻敌,不该攥紧骗子的衣摆。

「观棋。」晏湛向我颔首,「将这乱臣贼子,制为人彘。」

好呀。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

我砍去晏慈的双臂,踩着舞步,举着大斧,翩翩然旋至晏湛身后。

晏湛端坐在晏帝生前坐着的椅子上,轻轻拊掌。蹁跹裙裾,轻飘飘地流过他的小腿。

「观棋。」晏湛含笑道,「你是朕最锋利的一把刀。」

第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