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他是一名法医,所以清楚这刀肯定是不能轻易拔的。否则万一伤到了腹部动脉,得不到及时救助的话,恐会让这位年轻的画家白白丧了命。
想到这里,陆清行看着宋知昭,严肃叮嘱道:“你千万不要乱动,你的学生已经叫了救护车,想必很快就要来了。”
宋知昭发不出声音,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
而早已开始掉泪珠子的张梓清在听到人这句话后更是吓得不轻,哽咽着问道:“老师、老师他不会有事吧?”
陆清行看着这张尚且稚嫩的小花脸,难得软下心来,轻声安慰他道:“你们老师的这个伤口目前看上去并不深,而且好在刀没有拔出来,血也没有流很多。所以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先后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穿着警服的警察们匆忙闯进屋内,给马骁旭戴上了手铐。而医护人员们也抬着担架赶进来,配合着陆清行将宋知昭抬了上去。
躺在担架上的那一瞬间,宋知昭终于从心底松了口气,高度紧张的状态和身受一刀的疼痛,让他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在即将昏迷之前,他似乎听到了谁说了声“让孩子们也上车,检查一下心理状态”,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半点意识……
第57章
宋知昭仿佛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的他与现实相差无几,是个天资卓越、年轻有为的新生代画家。
不过不同的是,那个‘他’行事高调,爱结交权贵,与不少企业家往来密切,被他们追捧为美术界的新星。
他在那里与昔日的恩师和旧友早已因‘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决裂,过着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的日子。他身边的朋友好像也总是往来不断,但各个都对他虚情假意、满心算计,毫无半点真情。
宋知昭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想要走出这片困锁着他灵魂的天地,却发现这里如同一座四四方方的囚笼,让他无处可逃。他推开一个又一个想要凑上来对他虚与委蛇的陌生人,加快了脚步寻找逃出这个地方的办法,可所及之处的尽头,皆是难以突破的高墙。
在不知多少次碰壁之后,他近乎是绝望地蹲坐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宇,眼角无声的滑落下一滴眼泪。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那三个学生们在他身侧痛哭流涕,听到了他妹妹宋初瑶在他病床边哭得撕心裂肺,也听到了他的父母、他的友人们急切呼唤于他,似是想将‘沉睡’的他唤醒。
但他们越是呼唤、越是哭泣,宋知昭就越觉得自己头脑昏沉,甚至还在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助地抱住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当他再抬头看向前方时,隐约间似乎看到了他的恩师付言诚老先生,那个年过六旬、顶着那满头银发的慈祥老人,正在他师娘的搀扶下,面色焦急地望着他。
他刚想开口叫声‘老师’,那道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位此生唯一所爱——沈时闻。
沈时闻站在与他相隔不过五六米的距离,朝他伸出一只手,面带着令人如浴春风的笑容,轻声唤他一句:“阿昭。”
宋知昭本能性的站起身来,想要朝沈时闻走去,可突然蔓延出几根不知从何而来的荆棘,迅速缠绕到他的身上,困锁住他的双腿。
他霎时动弹不得,焦急地向沈时闻看去,却发现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目光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看到沈时闻的唇瓣细微蠕动了两下,眼尾也开始泛红,人委屈而又可怜地问道:“阿昭,你是不要我了吗?怎么还不过来啊。”
人话音刚落,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随后,一滴雨坠落到了他手臂上。
大雨倾盆而落,沈时闻的身影在氤氲水雾里变得模糊不清,宋知昭的心瞬间如同被狠狠刺了一刀般剧烈疼痛起来。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开荆棘的束缚,他只想逃,逃出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逃回到老师、亲人、挚友和他的学生们皆陪伴在侧的现实,逃回到沈时闻的身边。
宋知昭挣扎了许久,直到最后挣扎得累了,才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
他再度抬起头,想要远远地瞧上沈时闻一眼,才发现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片衣角都没有为他留下。
他彻底慌了,伸手攥住缠绕在他腿间的荆棘猛然拔起,剧烈的疼痛感直达他大脑神经,竟是让他忽而变得清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