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景哥?”
顾闻连忙走下讲台,垂首查看他:“景尚?”
“滚!”景尚像个即将受到伤害的野兽那样猛地挥开他,汗水滴落到睫毛上,那双紫色眼睛里有神志不清的氤氲,也有啮骨啖肉的暴虐欲,一句话从他几乎在打战的牙缝里狠挤出来,“顾闻,不要碰我。”
当那样令人悚然的眼神从顾闻转到陆承安身上时,陆承安伸出去要扶他的手狠狠地一颤,下意识地后缩半尺。
景尚撑着桌面站起来,摇摇晃晃。他不知道哪里疼脸上仅剩不多的血色褪尽,一滴又一滴冷汗滑向下巴,眼睛依然不放过陆承安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景哥!景哥你有事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你到底怎么了啊?”陆承安声音抖颤,这次坚定地扶住景尚胳膊,搂得特别紧。桌子移位,凳子翻倒,景尚身量很高,他完全用不上力气控制自己四肢的时候,陆承安觉得扶他很吃力,“你能不能站稳啊景哥,你不让别人扶,我自己有点搞不定你。景哥你哪儿疼......”
景尚身体软倒意识逐渐消无的那刻,陆承安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命悬一线般地无声说:“陆承安,你最好......”
后面会是一些什么话没有人知道,陆承安的怀抱承担了景尚的所有重量,脚跟踩紧地面,身体后仰牢牢地托抱住他。
那具平常高高在上的人的身体这时候软绵绵的,就像一个人刚死的时候。
陆承安可能有两秒的时间是茫然的,他也不知道。总之心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听到楼下的救护车声音遥远地传上楼。
第二次。
这是第二次为景尚而来的救护车。
不知道谁打电话喊来的。
“......”
‘怎么还不死。真死了才最好呢,我不会给你烧一张纸,还会往你墓碑上吐口水。我会让你看着我过得很好,很幸福,天天炫耀。景狗赶紧去死。’
‘啊,活过来了啊。’
“......”
......
“醒了!老师他醒了!景哥你终于醒过来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感觉胸口还疼不疼啊。枕头的高度可以吗?床铺够不够软,你渴吗?景哥你想不想喝水想不想吃点东西......”陆承安随时观察着景尚的身体情况,发觉他只是睫毛微微眨动一下便立马弯腰倾过身去,嘴里叽叽喳喳地说话。
生怕景尚听不见凑得很近。
可他心里隐晦地表述,与他表面彰显的急切,宛如冰与火的相撞。景尚身上力气就像被抽走被剥夺的空气,抬一根手指都费劲。他只能让睁开的眼睛做到转动眼球,幅度小到不可觉察,但眼神如鬼一样盯着眼底这个模样做作的、低贱的alpha。
‘看什么看,一醒就知道看看看,眼睛颜色难看死了。还有力气瞪我呢。分化等级再高又怎么样,不还是废物一个。一不舒服就信息素暴走,一生病就信息素紊乱,一倒下去昏迷就是六个小时三十二分钟。纯纯废物。’
“景尚。能说话吗?你知道自己的具体情况吗?医生给你做检查,什么原因都没找到。”顾闻的脸担忧地出现在景尚头顶上方,他斟酌地说道,“你进医院之前我给牧上将打过电话。但他和你爸回了军事总部,明天才能赶回来。你......”
景尚:“别、多管闲事。”
一丝厌恶的声音从他干燥的嗓子里挤出来。幸好陆承安已经停止讲话,病房里安静,只有几个人类的呼吸声。否则他的话会被彻底湮没,完全不被注意到。
顾闻面色僵硬。
身为牧寒云的儿子,景尚肩负众多期望。虽然他对谁都不够亲近,但这种不亲不疏的行为恰好是合适的分寸。老师眼里,他的礼仪向来周全到位,可他今天已经对顾闻顾老师两次大不敬。
“景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干嘛这么和顾老师说话,他很担心你。”陆承安觉得景尚有大病,刚醒来瞪他就算了,还对他的学长这样,“是顾老师反应迅速地打电话叫救护车,你该好好感谢他。”
这么不礼貌,早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一枕头闷死他。
省得搁这儿烦人。
这时嘴里和心里的意思差不多,只不过嘴上说得好听点。
景尚阖眸,随后睁开,眼睛在陆承安和顾闻身上来回转移。
他都没发现病房里还有江端他们几个。
最后是原寻走过来问:“景尚,有什么需要?”
“......叫医生。”景尚哑声。
—
不知道是不是陆承安每天诅咒景尚去死,导致他开始出现错觉。他发现景狗变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