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情之一字,最是难断(1 / 2)

铁链拖拽着沙砾,在戈壁上留下两道蜿蜒的划痕。

太阳炽热如同一颗巨大的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狂风裹挟着沙砾,席卷而过,发出鬼哭狼嚎的呼啸声。

梨偈满脸怒容,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

微生耀脚步踉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额头的发被汗打湿,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仍默默地跟着梨偈脚步继续前行。

没有灵力维持体能运转的他,一整天滴水未进,脚步越来越沉重,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日头毒得厉害,微生耀的月白锦袍早已沾满尘土,变得灰扑扑的,偶尔低声唤一句“溶溶”,换来的只有锁链更紧的拉扯。

“水……溶溶,能不能给我点水?”日头偏西时,微生耀终于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坐在沙地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梨偈脚步顿住,却没心软,只冷冷道:“渴了?你都不怕死,你还怕什么渴?”

就在这时,一阵梵音念诵的《普贤行愿品》忽然从风沙中飘来。

“施主这般折磨人,不妥。”佛经的念诵停下,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如同梵音,语调温和。

梨偈猛地环顾四周,唤出暂星剑,手按在剑柄上。

只见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一个和尚静坐在沙丘顶端的岩石上。

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僧袍落满了黄沙,打眼瞧去,还以为他已与这片荒芜的戈壁融为一体。

和尚手里转着佛珠,缓缓睁眼,眼神平静如一汪深潭。

他的视线掠过梨偈警觉的面容,落在她手中拽着的铁链上,最后定格在微生耀干裂的嘴唇和虚弱的神情上。

梨偈心中一惊,在这无人禁区竟然遇到念经做功课的和尚,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瞬间警惕起来,手中簪星剑“唰”地一声出鞘,剑尖直指和尚,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

在梨偈看向他的那刻,他站起身,也朝她的方向看来。

梨偈这才看清他的正脸,身着素白僧袍,男生女相的脸上眉间一点朱砂,嫣红如血似火,在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眼神却深邃如古井。

他浑身的气质是不属于凡尘那种神性,如天神般清冷又慈悲祥和,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

他正静静看着这诡异的一对男女,女子冷然,身后跟着一个腕缚铁链、几乎仅剩一口气吊着的俊美男子。

就在梨偈打量对方时,那和尚忽然动了。

“站住!”梨偈立马喝道,将微生耀拉到自己身后。

“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十,神情平和,声音温润如玉,却威严。

“女施主,何必如此折磨他人?”

他显然将微生耀当作了被强行掳掠、囚禁之人。

见和尚目光落在铁链上,本欲解释的,可出口却是没好气道:“这不关你的事。”

她话音未落,那和尚就身形一动,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梨偈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身形如流云,瞬息便到微生耀身前,并拢的修长手指点在铁链,一道金色佛光落下,“咔嗒”一声,玄铁锁链竟应声而断。

微生耀猝不及防,身体晃了晃,被和尚伸手扶住。

“放开他!”梨偈举剑指向和尚,眼中怒火燃烧。

和尚却已带着微生耀退到三丈外,轻轻将虚弱的微生耀放在跟在他身旁的沙漠孤狼背上。

“女施主,我看你也是修道之人,须知不可妄造杀孽。”和尚平静地说。

又轻巧地躲开她袭来的剑尖,只看着脸色惨白的微生耀,“施主可是被她胁迫?若需相助,贫僧……”

微生耀一愣,突然咳了起来,急忙打断他,“不是,多谢大师好意……”

他艰难地抬起头,用尽力气开口,尽管气息微弱,却坚持说完,唯恐他伤了梨偈,“大师……你误会了……”

随着和尚手指轻点微生耀后背,渡去一丝真气,他逐渐恢复气力。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从狼背上滚落,接着一把抓起地上那截断链,步履蹒跚地重新塞回梨偈手中。

与梨偈并肩而立,对着和尚认真解释道:“是在下做错了事,不分轻重,差点闯下大祸,我道侣正在惩处于我,此乃家事,并非大师所想那般。”

和尚闻言,微微一怔,重新打量梨偈。

“原来如此。是贫僧唐突了,女施主,抱歉,怪我没有问清缘由,就妄下定论。”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当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法器时,那眼神忽然多了几分复杂,最终定格在梨偈脸上。

久久凝视着她清丽出挑的眉眼,仿佛在回忆什么遥远的往事。

倏地变得极为复杂,有探究,有讶异,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许久,才忽然问道:“女施主,你们可是揽月宗的弟子?”

比梨偈更快的是微生耀,他诧异道:“大师,你如何得知,如何看出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大陆,叫青琉大陆,可距离揽月宗所在还很远呢。

听到确切答案。

和尚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他又问:“女施主,不知……你们月宗主近来可好?”

“你认识我娘亲?”

梨偈心下怪异,仍礼貌回道:“有劳大师挂心,家母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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