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等到谢芷君嘴里的八卦已经跑偏到一个十分离谱的方向上时,言真终于忍无可忍,闭上眼睛,伸手就往背后墙上那副著名已故物理学教授的画框一指:“我当年和他有一腿行了吧?好前任还得是挂着的。”
谢芷君差点把嘴里的矿泉水喷到采访设备上:“你……!”
她声音惊疑不定,双目圆睁,看起来又惊恐又迟疑。言真难得在跑火车上赢得一句,心里涌起胜利的喜悦,伸手就往谢芷君脸色晃了晃:“干嘛,刚才不是还问我初恋情人嘛,人鬼情未了不行?”
谢芷君却只是奋力摇头,额头前的碎发都被她细汗打湿了一绺:“不……”
等到言真终于从对方的神色中察觉端倪,为时已晚,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一般笼罩心头,言真浑身僵硬,终于缓缓地转过脸去。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白兰花气息已先一步飘入鼻腔,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淡灰色薄风衣的一角。
沈浮正站在她的身后,丝绸薄衬衫精致妥帖,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颈处细细一条银链,沉静地垂着一颗白珍珠。
她一手揽着风衣,一手端着咖啡,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言真刚才指的位置微笑:“好久不见。”而后停顿片刻,才像叹息般吐出她的名字:“言真。”
如同梦游,风中传来白兰花树宽阔叶片碰撞的声音。
有一瞬间,言真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
她想象过很多种和沈浮再度重逢的方式,在某场宴会上彬彬有礼如旧友,或是在某个街角萍水相逢如路人,再不济也是她陪着柏溪雪逛街的时候被撞破奸情,好似传说中悲情小说,彼此相对无言,脉脉不语间,心知从此已是陌路。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在校园之中,暮夏时分,绿荫依旧,白玉兰树叶片轻响,摇曳似海潮,不远处教学楼灯光次第亮起,黄昏中恍然如梦,仿佛一切都还来得及回头。
梦中却物是人非。
面前的沈浮正微笑着,定定地看着她,中指上晶莹钻戒,在莹白指间熠熠生光:“好久没见到你了,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言真真恨她,恨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在如此尴尬的重逢后,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姿态从容。
然而她很快也发现自己开口也比想象中从容:“我就一直在y城当记者呀,怎么,微信公众号没关注《真言》啊?”
沈浮笑:“也没见你把自己的稿子转发到朋友圈啊?”
因为她早已给沈浮设置了单独分组。言真低头喝了口矿泉水,只觉得冰凉液体一直往胃里坠,也笑:“哎,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嘛。 ”
她们相视而笑,看起来熟稔如同故交。
谢芷君夹在中间,左顾右盼,愣是没明白这复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倒是沈浮先朝她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言老师的高中兼大学同学,现在在s大历史系任教,你可以叫我沈浮。”
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眼前抱着机器的人——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年龄与她的研究生相仿,黑色工字背心露出手臂结实漂亮的线条,细细的汗在小麦色的皮肤上闪光,对人一笑就有一种热气腾腾的明亮。
方才在不远处看见她和言真说笑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沈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朝谢芷君伸出手:“您怎么称呼?”
“我叫谢芷君,”谢芷君同样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沈教授您好,我是言老师的摄像,您叫我芷君就好。”
“嗯,你们在采访呀,我打扰你们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谢芷君总觉得“你们”这个词对方咬得比其他都要清晰。她下意识摇头:“哪的事儿,我们都收工了,正准备回去呢。”
“噢,”对方应了一声,脸色依旧挂着淡淡的笑,“那正巧了,我也正准备回家呢,要我送你们一程吗?我正好想跟你们言老师叙叙旧呢。”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谢芷君正要点头,却被言真截住了话头。
“那太麻烦你,”她说,“我们打车回去就行,杂志社会报销的。”
顿了顿,仿佛生怕沈浮不相信一般,她又说:“还挺方便的。”
放屁,谢芷君在心里说,咱们杂志社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月才报销一次,还要交发票贴凭条,麻烦得很。
然而她不敢说话。眼前的场面别说是个明眼人,就算是她是个瞎子也能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不一般。面前的沈教授定定地站着,好像还要说什么,却忽地叹了口气。
“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她说。
这么多年来言真第一次听见她如此叹气,这般恳切,一时竟然叫人难以拒绝。
今天这车是非上不可了,言真心道,终于吃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苦楚。
她咬牙:“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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