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柏溪雪洋洋得意:“我打流感疫苗了。”
“……那也不行。”
言真的声音迅速垮了下来,坐在病床上满脸戒备:“你要么睡陪护床,要么自己回家睡。”
“护士说我今晚要十点前睡,晚安。”
像是逃跑,她啪地一声把床头的灯按灭了。
于是,只剩陪护床那边的小灯孤零零地亮着,柏溪雪一个人沉默地站在黑暗里。
“小气鬼。”
她撅着嘴巴小声嘟囔,最后还是乖乖地爬上了陪护床。
毕竟,她确实怕言真把她从床上踢下去。这女人无情无义,一旦较起真来,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柏溪雪一肚子郁闷,心烦意乱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终于忧郁地睡着了。
直到半夜被枕头下闹钟震醒。
……真是叫人崩溃。
这么多年柏大小姐的起床气恶名在外,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为了叫人吃药,半夜调闹钟爬起来。
柏溪雪把闹钟按掉,咬牙切齿地披衣服,拧亮小夜灯,开始冲药。
热水倒入杯中,她轻轻搅拌,明知待会就要把言真叫醒,仍忍不住小心翼翼,生怕勺子碰撞发出声响。
柏溪雪忍不住自嘲地笑一下,心道自己也是栽了。
她放下杯子,想把言真叫起来,伸手一摸,却又摸到满脸汗。
言真又烧起来了。昏黄灯光下,她两颊酡红,双目紧闭,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混乱的梦境,断断续续,呼吸很乱,紧咬牙关却仍发出小声的喘息。
柏溪雪的手停在半空——她又一次看见她哭了。
言真的眼角处有泪光在闪烁,与白天那种绝望的崩溃不同,这一刻,她的眼泪隐蔽而无声,灯影下如同小小溪流,悄无声息地顺着皮肤纹路往下淌,和汗水混在一起,很快就没有了痕迹。
但却没有流尽的时候。
她不知道言真梦到什么了,只能看见她紧闭着眼睛,整个蜷缩在被子里,轻轻发着抖,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想要轻轻摸一摸她,柏溪雪弯下腰,小心地将手搭在言真肩头,对方却忽然打了个激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妈妈……”
那样无助的声音,她听见言真小声哭泣着,紧紧地抓住她,又搂住她的手臂,想要用整个身体挽留。
“你不要丢下我……”
她流着眼泪哀求——啊,看起来确实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毕竟,这个世界不就是把她抛下了吗?
那样幸福的童年,意气风发的大学时光,爱人,家人还有理想。命运剥夺的东西何其多,以至于柏溪雪绞尽脑汁,都猜不出她的噩梦。
或者,柏溪雪本身,就是她噩梦的一重?
夜色无声,安静得有一丝冷酷。只剩柏溪雪一个人神色震动,静静地站在床边沉默。
眼泪浸湿了她的手,柏溪雪又一次觉得心痛,她轻轻拍了拍言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看着对方苍白指尖轻声说:“乖,我们起床吃药。”
高烧第一晚,温度反复是常态,护士已经提前把药放在床头。柏溪雪把药一颗颗从塑料板上掰下来,哄言真吃下。
冲好的药被言真捧在手里,她烧得迷迷糊糊,反倒比平日乖巧,柏溪雪让她把药喝了,她就老老实实仰头,把药全都喝下。
柏溪雪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轻声夸奖、安抚:“好棒。”
言真却只是困倦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软软的,任由柏溪雪抱住。
她很少有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刻,看起来甚至有些傻气,柏溪雪缓缓摩挲着她的肩膀,心知自己应该放开手睡觉了,却又不知为何,总是放心不下。
最终,她心一横,掀开被子,和言真一起躺在了病床上。
久违的气息,再一次将柏溪雪包围。她抬眼,目光一点点挪过去,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些颤抖。
大概是真的累极了吧,几乎一沾到枕头,言真就睡着了。借助夜灯暖黄的光线,柏溪雪看见对方沉睡的脸颊,病态的红晕落在脸上,被凌乱发丝投下阴影。
……其实,柏溪雪根本没有打什么疫苗。
她撒谎了,其实,她只是想和言真待在一起。
虽然,最后撒谎也没有用。
小小地叹了口气,柏溪雪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