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 第172节(1 / 2)

景昭并不需要郑明夷的回答,她稍稍一顿,言简意赅评价道:“小家子气。”

郑明夷出神片刻,轻声道:“世家是很懦弱的,他们没有胆子明刀明枪公然谋反。其实他们原本所谋求的最好目标,是将我推上东宫储妃的位置。”

很可惜,皇帝不是任人摆弄的傀儡,皇太女也不是。

以郑氏为首的世家空有心思,却无法做到。

景昭颇感有趣:“所以望仙别馆也好,市井流言也好,其实是剑指储妃,而非本宫?”

郑明夷含笑微哂:“他们哪有那个胆子,一群蠢货,不足与谋。”

然后他摇摇头:“偏偏为这群蠢货所操控,真是……”

景昭也笑了,轻轻摇头。

殿外传来哭声。

是承书女官,但很快那哭声敛没,应该是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郑明夷若有所思,稍稍侧首,遗憾道:“早该想到的,殿下有妊之后,就把她打发去了外书房,不再近身侍奉殿下起居,想来早已察觉到她与宫外有所牵连了。”

他敛容、正色,问道:“殿下准备如何赐死我呢?”

“你到底姓桓。”景昭道。

从正统意义上,大楚承接桓氏正统,自然该对先代皇族表示敬意。

从血脉联系上,桓氏太子的遗孤,是她母亲长乐公主的嫡亲侄儿。

脚步声响。

一名神情平淡的少女,捧着一只托盘走来。

她容貌只能算是清秀,手指细长却生了茧,肌肤微黑,身量高挑结实。

苏惠看见那少女,神情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些,以眼神示意少女将托盘呈到郑明夷面前。

盘中放着一只极小的瓷瓶,瓶身淡淡青影,如同春日里纷飞的柳枝。

拂堤杨柳醉春烟。

“以桓氏皇族秘藏的毒,送桓氏皇族最后的嫡系血脉一程。”

郑明夷看着瓷瓶,恍然道:“醉春烟。”

他又笑着摇头:“原来是桓氏秘藏的毒药吗?我一直以为如传闻中那样,是某个南方世家的珍藏。”

“那个南方世家姓景?”景昭挑起眉梢,“流言这种东西,充其量不过是玩弄天下人的手段,你也敢信?”

郑明夷点头:“你说得对。”

他开启瓷瓶,一饮而尽。

秀丽眉目倦然低垂,渐无声息。

第148章 “虚劳!是虚劳!”……

北风萧瑟,雪粒飞舞。

薛兰野拎着空食盒,朝山下走去,迎面吸了一口夹霜夹雪的冷风,呛得眼泛泪花,不住咳嗽。

山脚停着一辆马车。

拉车的黑马不耐烦地跺脚,薛兰野有点害怕,笨手笨脚绕开它,也不要车夫搀扶,自己爬上车,搓手道:“好冷好冷。”

卓业稷随意道:“京城冬天不就是这样吗?你在颂川待得久了,那边暖和,乍一回来不适应。”

薛兰野抱过手炉暖了暖手,神情微显沉郁:“我在那里待得确实太久,脑子都待木了。”

卓业稷心想你本来就不甚灵光,颂川县着实冤枉。

只听薛兰野接着道:“京里……到底出了多少事?”

这话问得不清不楚,卓业稷一时犹疑,拿不准该怎么回答,只好挑拣能说的大致说了些,然后又道:“其实你离京倒是一件好事,这滩浑水不是谁都能淌的。我就罢了,你是薛令君的长女,留在京中就是谁都想借机咬一口的肥肉,不可能独善其身。”

“是啊。”薛兰野没滋没味地道,“你说得对,连郑明夷这一等一的聪明人,竟然都被卷了进去。”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

“不说这些了。”卓业稷打起精神,“走吧,我邀了李盈风、程枫桥还有王潇然,林宪还在家里养伤,没叫她,我们五个今晚去聚一聚。”

“长春呢?”

“她是宗室。”

临近年节,朝中风浪渐趋于平息,但以东宫伴读的年纪和资历,哪怕只沾上风浪的一点余韵,都会元气大伤。

这甚至不是皇帝与东宫看重与否的问题,风浪既成,便不由人掌控。管你是龙子凤孙、天潢贵胄,一旦涉入其中,连块骨头都未必能够剩下。

宗室天然便是皇帝父女最坚定的同盟与最防备的叛逆,景含章一身前程皆系于东宫看重,决计不敢在风口浪尖上出门交游。

马车辘辘驶过城门,隔帘回头望去,寿山只剩下天际遥远的一点白影。

皇族宗室、公卿贵胄,死后除去附葬皇陵这等至高无上的荣耀,多半便在京城外的寿山群峰间择吉地而葬。

谯国郑氏族诛,死者皆以罪人名分收葬,唯有崇文殿学士郑明夷,生前入侍东宫,或许是因为这点情分,天子破例特许敛骨入寿山,随葬齐朝太子妃郑氏衣冠冢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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