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maggie喋喋不休了十五分钟,最后嘟着嘴巴,碧蓝双眼哀伤地扫过大家,“我想,我应该说明白了吧?”

至少在被迫潇洒,以及她有多么心累这方面,maggie说得很清楚。四人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既然这样,”maggie看一眼applewatch,“我的拳击私教课十分钟后开始,我要失陪了,你们继续聊。”

她踩着alo运动鞋边走边抱怨,“我不会告诉别人,我恨死运动了,每天扮演运动达人真要命!”

maggie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简直不能更活力四射,她真的在努力成为一名符合别人期待的白女。

“阿诗玛,你刚刚说你的噩梦是跟家人团聚,”祝远山重新将话题引回被maggie打断的小个子女人身上,“你能不能告诉我,团聚为什么是噩梦?”

“我的兄弟们会杀了我。”阿诗玛声音平静,和maggie歌剧般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我们国家的习俗,别害怕。”阿诗玛预料听者会惊讶,提前安抚大家,“我出国太久,家里人认为我一定在外面乱搞,败坏了家里的名声。可我出国也是为了家人,我家很穷,兄弟姐妹十一个,我母亲需要钱养活一家子。”

“你母亲年纪大了,撑起一个家庭一定很不容易。”祝远山打量阿诗玛三十出头的模样,即使她在家是老大,她母亲也至少五十岁了。

“我母亲很年轻,她才四十三。”

祝远山愕然。

“她生我的时候十三岁,我在家排行老二。”

地下室里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我现在一个月工资两千美金,我只需要拿出一百美金寄回家去,就够我全家在也门过上很好的生活了。”

“你的兄弟要杀了你,你还给他们寄钱?”岳天骄问。

“这是我们的文化,他们不是坏人。”

“我理解。”无论受访者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采访者都要表示理解,这是岳天骄的职业素养,尽管她拳头已经硬了。“如果这不冒犯的话,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到美国来的?你刚刚说你家里经济状况不好,据我所知也门近十年一直处在内战里,这样的情况出国并非易事。”

“我们国家的富商联合政府资助学生出国学习,全也门一共有二十六个像我一样的留学生,十九个来了美国,四个去了欧洲,还有三个在中国。出国前我们签了协议,毕业后回国用所学专业帮助也门发展。”

“你已经毕业……”

“四年了。我违反了约定。”阿诗玛低下头,“我不要回去,回国就算不被我的兄弟打死,我也会被炮弹炸死,要么是穷死饿死。我是坏人,我没有履行诺言回国建设祖国。可是这里的生活实在太好了……”

“我能理解。”纪忍冬说。

方才阿诗玛说自己受资助留学时,她就联想到中国晚清的留美幼童。

这天晚上,纪、祝、岳三人在岳天骄家喝酒谈天。纪忍冬借着酒劲一吐为快,“晚清内忧外患,清政府派出一百二十名男童去英美学习先进技术。最出名的人你们都知道咯,铁路工程师詹天佑,这是教科书上写的。”

“可是教科书里没写,这些学生在西方被人叫‘长辫子的小丑’,回国又被官员批评‘堕落腐化’。他们见过最先进的技术,也知道清朝积弱无力改变,他们是进退两难的孤独者。”

“阿诗玛也一样,没人能跟她感同身受,没人有权力指责她。”祝远山接着道。

“孤独,对,就是孤独。”岳天骄咬下一块鸭脖,边嚼边说,“有人离家万里只是为了活着,有人在优渥生活里自寻烦恼,每个‘她’都有跳不出来的困境。导演的工作不是评价,是倾听与呈现,这就是我要表达的东西。”

“天骄,你真厉害。”纪忍冬由衷地说,“我押你这个话剧一定能获奖。”

“是我们的话剧。”岳天骄纠正她。

“敬天骄,敬作品,敬朋友!”纪忍冬举起酒杯。

“敬孤独,敬理解,也敬误解。”岳天骄也举起酒杯。

两位女士端着啤酒,就等祝远山说点什么。

从方才到现在,他一直盯着纪忍冬挂在嘴角的酱汁,终于鼓起勇气,揪起一片纸巾帮她擦掉。

“放心喝吧,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家。”他拿了一杯茶水,和她们轻轻一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