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曲怀霜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生生克制住,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低声道:“回来就好。”

“是曲医生吗?”殷明敬听到说话的声音,从楼上走下来,见二人相对而立的情形,轻轻叹口气,“你为杜公子诊断过了?她的伤没有大碍吧?”

曲怀霜像是被惊醒般,目光从房雪樵身上移开,笑道:“没什么,只是擦伤,已经处理过了。”

房雪樵心里纳罕:这位杜公子又是谁?难不成是假的叶先霖的朋友?他怎么也受了伤?

殷明敬从桌上拿起一张还带着油墨香气的样报,递给曲怀霜。你看我们今天试印的五寅日报,排版可还入眼?"她纤细的手指在纸面上轻点,"这里、这里,都显得太过拥挤。内容也太单调了些。这篇社论简直浅薄到如同中学作文。照现在这个样子,离正式发行还差得远呢。"

曲怀霜将随身的医箱放在脚边,在藤椅上坐下仔细审阅,并提出了几处中肯的建议。殷明敬拿着笔一项项的全部记下来。两人畅聊了一阵儿,曲怀霜就告辞而去,临走之前又忍不住看了房雪樵一眼,这让同为男人的房雪樵心跳如鼓,不知为何,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好假装忙碌,连句再见都不敢说。

殷明敬看出他的尴尬,待曲怀霜走后,她拉房雪樵坐到自己对面,轻声问道:“你可知道,曲医生为什么那么关心你吗?”

房雪樵垂下头去,只吐出两个字:“不知。”

殷明敬握住他的手,如同对待闺中密友。"冰砚,女儿家的心事最是敏感。你虽性子沉稳,不爱说话,想必也瞧得出曲医生的心意。"

房雪樵有口难言,一味摇头。

殷明敬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你或许觉得他是个轻浮男子,或是对你别有所图。这也难怪,你一个姑娘家独在异乡..."她顿了顿,"前日你突然离去,可是因为曲医生?"

房雪樵出走,当然不是因为曲怀霜,而是因为殷大小姐的父亲殷樾衡,但是他又不能当着殷大小姐直说,只好还是摇头,并且加了一句话:“不是,大小姐,曲医生他,很礼貌,是一位君子。”

殷明敬这才舒了口气,却又问了一句:“曲医生确实是一位君子,但他对你也确实与对别人不同。冰砚,你,长得像极了曲医生的爱人。”

第19章 ☆、19、冲突

房雪樵听了殷明敬这句话,觉得这身装扮比

戏台子的行头还沉。台下看客都入了戏,唯独他自己,像戏服里爬满了蚂蚁,被咬得坐立不安。

殷明敬见他神色有异,忙解释道:"我并非要替曲先生剖白心迹。他原也没有这般唐突的意思。冰砚,你可相信这世上有巧合到离奇的事情?说句真心话,在遇见你之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又相信了。"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瞧我这话说的,倒像是在打哑谜。

她站起身,"你且等等。"话音未落,人已轻巧地旋身上楼。不多时,捧着一本相册下来,她翻开相册,指着一张女人照片给他看。“你看,这就是曲先生的爱人,也是我的同学,她也叫傅冰砚,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照片上的字,我们总不能作假。”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阴丹士林蓝的立领上衣,两根乌油油的辫子垂在胸前,别着圣玛利亚女中的校徽,黑色裙摆下露出半截白袜。她微微侧着身体,身后是照相馆绘着花园景致的背景布。看起来青涩稚嫩,眼睛里却像盛着整个春天的光。

殷明敬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边缘,那里用钢笔写着:"傅冰砚女士民国十八年留影"。

"你看,"殷明敬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照片里的人,"这眉眼,这神态……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简直就像做梦。”她的手指在照片与房雪樵之间来回比划,在空气中划出无形的连线。

房雪樵盯着照片,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相纸上的少女活脱脱就是他如今的模样,好似镜中的幻影被钉在了相纸上。画皮画骨难画魂,可眼前这张老照片,却似乎连魂魄都描摹得一模一样。

他想起自己取了傅冰砚这个名字的缘由。那时他身边带着一张从天津站买的《大公报》,看完顺手折好塞进了裤兜,后来行李丢失,他想要扮成女人来书局谋事,仓皇间摸到裤袋里皱缩的《大公报》。雨水浸透的报纸上,豆腐块大小的讣告上印着张模糊的照片和一行已经看不太清楚的小字:"……傅冰砚于昨日离世"。当时他正需要个新身份,没有多想,就借用了这个名字。怪不得他来到书局,只报出这个名字,殷明敬就毫不犹豫的留下了他。

“这……”他眼中的恐惧大过愕然,故意捏着的嗓子也放开了,“我,我,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