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来,先把这碗参汤喝了。”
“我这是怎么了?”蒲争喝过参汤问。只见陈青禾抿嘴一笑,语气里兴奋夹杂着神秘。
“你来月事了。”
见蒲争一头雾水,陈青禾便继续告诉她,每个姑娘长大后都会来月事,而往后每个月都要来上几天。这段时间可能会感到腰酸肚子痛,头脑昏,但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做太剧烈的运动,不沾冷水,就不必太过担忧。
“唉,你说这武馆里可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儿,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陈青禾接过蒲争手里的碗,有些小骄傲地抬起头。
“那你当年......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蒲争轻声问道。
陈青禾却只是笑了笑。
“我十一岁那年,裤子上突然见了红,当时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躲在柴房里不敢出来,便不吃不喝,把自己困在屋子里等死,”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的声音却轻得像片羽毛。
“后来,是巷口的苏大娘发现了早已饿晕的我,她告诉我这是女人一生中一定会经历的事情,还教我缝了第一条月事带,”说着,陈青禾拍拍蒲争的肩膀,“你这倒好,十五岁后才来,倒是少受了好些罪。”
蒲争望着陈青禾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恍惚间看见徐三娘正倚在门框上抽烟袋,梁景芳坐在床沿给她掖被角。
她喉头忽然发紧。她的生命里有过徐三娘粗糙的疼爱,有过姑姑温柔的呵护,可陈青禾呢?
蒲争总觉得,陈青禾虽然比她小了一岁,但在她的身上,却总有一种不合年龄的沉静感,那双杏眼像是看透了太多世事,总是带着理性和悲悯。她能将武馆的账目理得分毫不差,却也能在夜深人静时,用平静得近乎淡漠的语气,讲述那些本该令人心碎的往事。
最让蒲争困惑的是,明明她的话语间讲的全是男女情意,可自己却总是不住地被她吸引,不受控制地去猜测,在这满是刀光与汗臭的武馆里,她到底是怎样像石缝中长出的野草,硬生生为自己辟出一方天地来的。
她的身上,似乎还藏了很多东西。
正想着,陈青禾忽然打断了蒲争的思绪。
“对了,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陈青禾眉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喜悦,“单锋被那个壮汉打败了!”
蒲争眼底溢出一丝笑意来,似乎对这结果早有预知。
那李猴儿虽灵巧,肉层却薄,蒲争之所以能取胜,除了一身过人的拳劲外,更因他吃痛时没有厚实的肌肉作为缓冲。但对单锋的那壮汉不同——武术之道,不管拳脚多好,重量差异却始终是个跨不过的坎。
单锋的体重比那壮汉整整轻了半个自己,拳脚落在对方身上如同捶打沙袋,而那壮汉每记反击都带着摧枯拉朽之
势。更要命的是单锋心浮气躁,从上场开始便轻敌冒进,所以输了这场比试倒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最终,陈氏武馆在这场踢馆比试中以两胜一负的战绩胜出,粤安三虎在燧城耀武扬威的征程就此戛然而止。陈氏武馆凭一己之力维护了燧城武会的声誉,此事一时间成了茶楼客座乃至大街小巷都传唱的江湖美谈。
自那以后,武馆门前日日门庭若市,各路访客络绎不绝。《燧城日报》的记者们扛着笨重的相机在门口蹲守,更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年轻人跪在石阶上求师。蒲争和周正阳作为比武的关键人物,一时间成了城中炙手可热的焦点。为了避免被狂热的人群围堵,她不得不整日躲在后院练功,连采买日用都要托小葫芦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直到某天,一队身着黑色劲装、额系墨色头巾的汉子气势汹汹地踏上山道。他们站在武馆门口叫阵,嚷着要蒲争出来迎战。
“都是那粤安三虎招来的狂蜂浪蝶,”报信的弟子喘着粗气,额角渗出细汗,“那三人在咱燧城连踢七馆后名声大噪,自然引来不少乌合之众。其实这帮人连马步都扎不稳,就是咽不下三虎败北这口气——”说着,他顿了顿。
“特别是输在了蒲师妹手上。”
门外叫骂声愈演愈烈:
“缩头乌龟!有种出来再比划比划!”
“笑话!我们粤安三虎会输给个黄毛丫头?”
“定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可师父去省城会友,最快也要明日才能赶回来啊!”弟子急得直搓手,望向周正阳,“大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周正阳眉头紧锁,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让小葫芦抄近路去请沈师叔,再叫上赵师弟他们几个好手,咱先出去会会他们,”他一把拽住转身要走的弟子,压低声音:“切记,别让蒲师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