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高忠义何尝不着急呢。他知道续良家里是拿不出多少捞人的银子钱的,回到家里跟老伴合计后,一咬牙卖掉了早先为自己准备下的一口棺材,又出腾了十几根柳椽,合共凑得八块大洋。老伴高常氏当然舍不得,但看在老拜识家遭了这么大的难,只得忍痛割爱了。钱刚拿到手,恰好这天冯根财也托人捎来了话,让高忠义一两天里到广聚庄来找他。
高忠义怀里揣着八块大洋,急急忙忙正要出门,却被高常氏一把拽住了,说哎呀呀,你也真够胆大的,一个老汉家的咋敢这么呢,你要晓得,这可是救命的钱呀,万一路上遇上响马劫道的,怎么办?高常氏一定要让她家的那条老狗——黑虎跟着给他壮胆去。
看见黑虎在高忠义身边驯顺地站着,高常氏突然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哎老头子,依我看,拿块布条把这几块饷洋缝到里面,就当是项圈给黑虎戴上,这不就万无一失了嘛!对,就这么着,套在黑虎的脖子上,比揣在你怀里保险得多;真要是碰上了劫道儿的,即便他们能奔得了你的身,也怕难奔得了黑虎的身吧!高忠义觉得也是,小心没大差。”
高常氏赶忙从门箱里面找出一条儿破布,把这几块大洋缝了进去,系在了黑虎的脖子上。黑虎似乎懂得了,不,准确地说,它已经完全领会了它所肩负的重大使命,以及主人对它的期待与信任,作为回应,它坚定而自信地扬了扬头,吐了吐舌头,抻了几下脖子,摇着尾巴,嘴巴又在高常氏的手上亲昵地嗅了嗅,“呵呵”了两声。
高忠义觉得出门在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手里有个家伙,不光是能够壮胆,胳膊也能长些,他随手将墙根处立着的一把打场用的三股铁叉扛在肩上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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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就像是一个忠诚而勇敢的侍卫一样,跟着主人一起下了硷畔,急匆匆地出了村口,又翻过一个山峁,消失在通往李家老庄的那条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漫漫山路上。
一路上,黑虎一会儿蹿前,一会儿断后,时不时地朝着四处张望一番,过一阵还在路边找个树呀土塄什么的显眼地儿,翘起后腿儿挤出几滴黄尿来,作着辨路的标记。
高忠义到了李家老庄,炕都没顾得上,只站在地下给明子奶把情况说了说,明子奶难为情地说:“他干爷,这几天我正在打凑钱,几家还没回话,实在不行,我跟续良家的商量了,要么典几垧地,要么让明子出去给人家当长工去。不管怎么说,只要人家帮着把事办了,人情我是决不会欠下的,这你放心好了。”
高忠义还是那句话:“你先别提钱的事。”对卖棺材凑钱的事,高忠义一个字都没说,他怕明子奶听了心里不好受。
高忠义赶到白龙镇时,西山头的太阳还有一杆子高,看见路边恰巧有个茅厕,高忠义解下黑虎脖子上的项圈,进到茅厕站在墙角处,假装小解的样子,撕开项圈将这八块大洋取了出来,瞧着周围没人,很快揣进了怀里。
“我叫你来,就是要给你说说上次
你托的那个事。”
冯根财告诉高忠义,他托的人昨个回话了,说头儿们同意了,让李福成家里人过两天到区上来,写个保证画个押,由你担保就可以放出来。冯根财还说,这事跟红标事件有牵连,上头查得很紧,人家给咱们帮忙,也是担着一份子心呐,所以白区长一再叮咛,这回把他保出来以后,千万不能再惹出什么事,要不会把人家帮忙的,还有你我全都装进去了,你该解开这意思了吧?
“解开,我解开。”高忠义连连点着头,又说,“根财,我还是上回那个话,你看该给人家多少酬谢你就直说,这钱怎么说也不
能叫你贴赔的。”
“你的意思我知道,”冯根财说,“现在都是这样,干指头蘸不起盐,面子里子都得讲,我已按你的意思酬谢过了,给了人家二十块大洋,又请吃了顿饭;幸好这回找的还是个平素交往不错的人,要不只这点儿钱怕是不行的。”
啊,二十块现大洋?!高忠义愣了,瞧我这兜里,满共才有八块,还短着一大半呢!咋办,这会儿又到哪儿凑钱去呢?愣了一下,高忠义很快回过了神,他从怀里掏出那八块现洋塞给了冯根财,难为情地说:“根财,这八块你先接上,走的时候不凑手,剩下的那十二块,我过几天再给你送来,你放心,我总不能叫你贴钱的吧。”
冯根财摆摆手,说先别着急,办事当紧,以后凑手再说吧。见冯根财没提到李续仁的事,高忠义难为情地又问道,“根财你说,李续仁的事怎么样?”
冯根财像似忽然想了起来:“哦对了,李续仁么,那次我也一并托了,可人家说这个人现在是在县上的三监那里关着,区上插不上手,这事么,我看还是叫他们家再托别人办去吧。”
其实,冯根财压根儿就没有给张生福讲过,因为他觉得,就他和白区长的交情而言,这种事说一个便罢,说两个就难以开口了,况且李续仁还不在区上而是在县上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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