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白雨亭这次进城,就是为他调动的事来找苗云生的,他知道苗喜好古董字画,事先弄来了两副好字,准备在请苗吃饭的时候趁便儿送给他。可在办公室见面时,苗云生却给他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苗云生说:“你看你这个雨亭,吃什么饭呀,我又不是缺那口吃的,再说眼下正闹着饥荒,手头的事情一大堆,我们这些国民政府的人啊,得注意点影响,是吧?”

白雨亭一时脸窘得通红,连连点头道:“是是,局座说的是。”

“你们那里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啊?”苗云生板着脸翻看着文案上的材料,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儿。

白雨亭哪敢给苗云生报那么多的忧,但也实在没什么喜讯可报,只得挠了挠头回道:“最近还算平稳吧,没听到有什么别的动静。”

“你们啊,不要整天待在区上,光听下面说些浮皮潦草的,要下去,不下去怎么能行呢,只有下去才能了解民情动态,是吧?我听说共党赤化分子最近又在蠢蠢欲动,刘志丹谢子长这两个家伙好像又潜回了绥州。你们要给大家讲清楚,清乡查红这是大事里的大事,一定含糊不得,否则谁出了问题谁负责!”

“一定一定。”白雨亭额头上汗浸浸的,但又想,总不能就此作罢吧,于是红着脸又说,“局座,我也知道您忙,难得有时间坐下来消消停停吃顿饭,只是觉得,我白雨亭虽说在您手底下做事不多,可您却把我白雨亭没当外人,指点迷津,关照有加,不请您吃顿饭,心里老不是滋味,其实请您吃饭也倒不是说您缺那顿饭,只是想在吃饭的当儿,有两幅字顺便请您看看得了。”

苗云生对吃吃喝喝真没多大的兴趣,可一说起古董字画这些玩意儿,倒是特别的眼明。“谁的?”他抬起头问道。

白雨亭见苗云生似乎来了兴致,忑忑不安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回道:“一副是张启後的楹联,一副是于胡子的三尺立轴。”

“张启後,哪个张启後?是不是以前当过我们绥州知府的那个张启後?”

“就是这个人。”

苗云生略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翻阅着手头的东西。对张启後其人,苗云生是知道的,于胡子就更不必说了。张启後,安徽泗州人,光绪三十年皇帝钦点的头名进士,和同年考取的状元刘春霖,榜眼朱汝珍,探花商衍鎏,一并被称为末代科举考试的“三鼎甲一传胪”。张启後的诗文好,字也写得好,做过绥州的知府,辛亥后任国史馆编修,国会议员,现在出任安徽省政府的秘书长。

苗云生对张启後的字是喜欢的,但却谈不上心动,心想你白雨亭拿这么两幅字就想打动我,未免看轻我苗某人了吧。过了一会儿,他不紧不慢地说:“张启後这个人我知道,他的字我也有,我在省党部的时候,见过张先生一面,他对我蛮客气的,还送了我一副楷书楹联:山从飞鸟行边出,天向平芜尽处低。他的字嘛,还算不错。”

见苗云生没有谈及于右任的字,白雨亭说:“我听他们讲,于胡子的行草书法也挺好的,找了一副,不知局座觉得怎样?”

苗云生舒展了一下腰背,慢条斯理道:“书画这东西么,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不好,用你们这里的话说,香油调苦菜,各人取心爱。于的行草字么,应该也是蛮不赖的,已经看到了自个的面目风格,只是这倔老头儿对时势的看法倒是不敢让人恭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先前是跟共产党的李大钊黏得蛮紧的,时下还在抱着他那“联俄联共”的老主意不放,连蒋主席都被他骂的狗血喷头,因此失了不少的人缘。别看他现在是在南京那里,其实审计院长也只不过是个闲职罢了,所以他的字么,也就失去了望气。老头儿离开西安的时候,给我送了一副行草立轴,现在也不知道塞在了哪里。”

乍听起来,苗云生对张启後和于胡子两人的字都不怎么稀罕,可心下却并非如此,尤其是对张启後的馆阁体楷书。但经苗云生这么一说,倒使白雨亭心生懊悔,怪自己不懂行不识货,白撂了几十块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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