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姜然序抛下这对玩很大的阴间眷侣,折返回去找孟惟深。

他明明早有准备,却在酒吧奏乐中听见自己的擂鼓般心跳,全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运筹帷幄。

乐队在唱张悬的《就在》。女主唱的嗓子常年经历烟草烘烤,熏得嘶哑。她吐词:我的确厌恶任何一种方式,用快乐温馨把事儿搞得模模糊糊却又僵直。让那玩意儿没人能去掩饰……

灯球迸发的镭射光忽明忽暗,赤红色扫过黑暗中神态各异的脸。姜然序轻易认出守候在原桌的孟惟深。阴影会放大的骨相的优势与缺陷,谁让对方的五官轮廓如此优越。

两位着装清凉的男孩簇拥在孟惟深身旁,身上的布料只够遮住大腿根。两人似乎想请孟惟深喝酒,可惜对方兴致寥寥,默然撇过头去,手臂撑着脑袋,化身一具电量耗光的机器。

姜然序快步走上前去,夺过那杯橙红色的龙舌兰日出,擅自代替孟惟深一饮而尽。命令道:

“烂酒。五十八块钱的酒也拿来搭讪?这位先生只喝轩尼诗李察,你们快去买。”

俩男孩暗自交换一个眼神,果然脚底上油,争相跑路。

只要见到他,孟惟深就开启快充模式,电量拉满,蹦过来,黏糊上他的脖颈。酒吧冷气过足,够格充当冷链运输车箱。肌肤相贴时传导来的温热感变得尤为珍贵,两人恨不得每寸血肉都缝在一起。

姜然序搂着对方的腰身坐下,孟惟深蹭了一会他的耳侧,总算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捧着他的脸颊,左看右看:“等等,刚才那杯饮料含酒精吗?你喝完不会有事吧?”

灯球的镭射光移走了,孟惟深的面孔只剩模糊的轮廓。姜然序将孟惟深往怀里拽了一把,对方扑过来,他顺势亲吻上对方的嘴唇。他的唇齿间仍渍着龙舌兰酒,反复刺激对方舌尖上的味蕾,以此回答对方的疑问。孟惟深就此迷醉,任由他摆弄。

“昨晚,我梦见我们离婚了。”姜然序对向孟惟深的鼻尖,启齿道。

孟惟深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慰他:“没关系,梦和现实都是反的。”

“从科学的角度解释,梦是潜意识的投射。”姜然序酝酿着演技,耷拉下眼睛,装作淋雨的流浪动物,“我知道,我心里其实很害怕。”

“害怕?”

“是的,我很害怕离婚。我害怕和我父母一样蠢笨,把自己的婚姻搅得一塌糊涂。我也害怕你哪天会对我厌烦,离开我。”

因他的告解过于唐突,孟惟深陷入茫然的慌乱,追问他:“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明明就很高兴,我不会离开你的。”

姜然序适时引导话题:“我们结婚太快了,你其实不够了解我。如果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我浑身都是缺点,你还会跟我在一起我吗?”

“你为什么和李律说一样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有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你好就够了。”孟惟深继续摄取他唇齿间残余的酒渍,“实际上,我一直都想要更了解你。如果你真有什么缺点或者阴谋,现在就告诉我吧。”

姜然序费了些功夫,才把孟惟深扒拉下去。他熟稔走向吧台的方向,不用翻看酒水单,便问调酒师要了杯曼哈顿。

这是一款富有成熟之美的鸡尾酒,不论口感还是造型。苦艾和威士忌一同沦陷在马天尼杯中,调和出圆润的红棕色。宛若一轮颠倒的落日,静立于昏暗的酒吧中。

“尝尝吧。如果以后有别人请你去酒吧,你就点曼哈顿,足够装大人了。”

姜然序向孟惟深引荐。

孟惟深抿了抿落日的皮毛,仿佛舔到满身刺的洋辣子,一下窜得老远:“这是苦瓜泡辣椒水吗?太辣了!”

“wesley。”来者插话道,“别傻了,曼哈顿将近三十度,从不沾酒精的门外汉会点吗?你一直都被骗了。”

空气中压来一股浓烈的怨气,想必只能来自刚被老姘头坑蒙拐骗的律师了。姜然序循着怨气望去,向对方致以无害的笑意,果然吃到白眼。他怀疑对方即将气死在酒吧里,鬼魂还要在此地徘徊五百年。

孟惟深总算连通脑回路:“姜然序,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很会喝酒吗?”

律师来得正好,刚好填上恶毒女配的位置。苦情大戏可以开场了。姜然序轻轻抹了把脸,可怜道:“所以你要抛弃我了吗?”

——

之后,孟惟深被李应悬单独扯出酒吧,两人在街边聊过许久,孟惟深只记得其中的只言片语。

律师叫他在这段充满疑点的亲密关系中竖起戒备心(疑点在哪里?),不要随便提供银行卡密码和私人信息(实际密码已经交出去了),发生大额金钱交易记得及时保留证据(好吧)……律师最后交给他一只录音笔,和邝葭那天用的是同款,律师说他也总有能用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