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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港口扣货,又借穆介之的手顺理成章支走小程,以她的狡猾劲儿,只会比马家那次更厉害。

而以布林二人故意抬高棕榈油价格的决心,好不容易吞了整个市场继续庞大他们的主权基金,怎么会允许有人破坏他们的计划......

小女人单枪匹马硬抗,也不知她知不知马来政治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他现在脑子有点乱,手腕表盘擦衣的细微动静也能扰乱他的心。

不多时,他掏出手机拨给马丁,那边很快接通。

离纽约开盘时间还差一小时,成祖直接询问:“现有资产都已经查封完了吗?”

马丁收到他的邮件就马不停蹄去办,问:“你也发现棕榈油不对劲了?”

成祖懒懒吐了口烟雾:“资产查封,人也不会死了,总是要吃喝拉撒。他们搞这么大动静,说马来总理一点不知情肯定是假的。”

马丁问:“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向上汇报,请求发布红色通缉令。”

成祖指尖一顿:“这事出在马来,马来总理如果有心包庇,发再多红色通缉令也没用!现在证据链尚不完整,已经打草惊蛇,棕榈油之事就是他们挑衅之作。要是别的人再逃了,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马丁手里握着咖啡续命,胡子拉碴使劲吸一吸鼻子:“布莱恩豪宅被封之后,我们又在纽约处发现一所公寓,还有一些珠宝名画,那玩意还是真的,毕加索老小子的画,他还挺有品味。同时间瑞士那边配合封了一艘豪华邮轮,本来差点抓到人,结果又让他跑了,我他妈都怀疑我们内部是不是出了奸细!”

他把咖啡杯子使劲捏瘪,丢进垃圾桶,大步朝检察院走去:“还有,之前内线查到,那家金融机构给布莱恩的基金发行过四笔债券,短时间内筹集105亿美元,金融机构所获佣金超过十亿美元。”

成祖叼着烟越发冷静。

马丁抱怨:“按照你的意思,马来那边就指望不上了,里里外外说不定早就被控制,他们那检察官都懒得搭理我,更别说配合了。跨国合作就是这点不好,效率太慢了!不过,纪望算好说话的,你那边怎么样?”

南洋咖喱叻沙面,色香味正,成宗筷子挑起黄澄澄的面条晒凉,自己吃得心满意足,额角渗汗,成祖短暂放空,笑不露齿推盒纸巾到他跟前。

半晌没出声,马丁却笑:“这世上女人多得很,你也不是非她不可。我再跟你说个事,布莱恩不是给那小明星投了部电影嘛,结果年底没获奖,还特地差人去黑市把小金人买回来,为这事还跟人打上官司了。你猜怎么着,在人打官司的时候,布莱恩正左拥右抱,而且这Bitch也不是什么善茬,多得是人后边排着长队追。所以哪有什么真爱,男欢女爱,旨在享受当下。”

“阿祖,你就不是长情的人,别骗你自己了。”

他仍旧没讲话,成宗一边吃一边不时抬眼观察他的表情,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登时又脸色不善,比锅炉边的灰更黑,更阴翳。

成宗苦恼地根本不敢说话,吃到一半掏出随身携带的画本。

马丁来到办公室,椅子和沙发上还放着昨天吃剩下的披萨,桌面文件纸张堆得乱七八糟,他好像在找什么,随后一脚踹开椅子,捡起地上的白纸。

他知道成祖没挂,马丁看着那张逮捕令继续说:“那个金融机构的两个高层,即将面临十年的牢狱之灾。”

倏地,成祖嘴上的烟灰掉了半截到鞋子表面。

成宗见状,立马起身,蹲在他脚边,徒手扫掉红色火星子。

成祖脸色难看得要命,噌地站起身,走到一边,吐掉嘴上的烟。

他说:“她跟这些事没有关系。”

马丁忽然笑了:“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去了新市之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你不是不一样了,而是你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自信高傲,冷静严肃,极重细节,精致优雅的律师精英?

游走黑灰产业地带,不人不鬼的检察官?

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无论是哪种人设,群众会用复杂的英雄来拥护他们。

而马丁,一个上进有为的普通男人。再说糙点,很鲁莽。他经常讲粗话,开玩笑,喜欢在朋友家人面前,以幽默阳刚的方式展现自己的权威和个人魅力。可是自打这家伙进入检察院来,无论是政治腐败毒品洗钱,还是跨州案件国际案件,他熟读律法,游刃有余,甚至总统青眼相加。所有美好的光芒,瞬间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马丁嫉妒了。

毫无遮掩地嫉妒。

那会他觉得成祖做律师屈才,现在认为他做检察官更屈才。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无可避免地被放大。

他仔细查过Hammoucha夫妻为什么会死,英美外交固然重要,可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中间有他在两国进言的功劳。

得到这个结果,马丁虎躯一震,那些他欣赏他的法律专业和外交桥梁幻化成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两条鲜活的生命,也杀死了过去他眼中自己对成祖形象的认知。

他杀死了他自己。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可这个升职机会却意外落到了他的身上,而他自己被外派?

马丁心情很复杂,现在有非常多的疑问,想听他亲口解答。

成祖无视他丰沛的情绪,要挂断电话。

那边却问:“你就这么相信她?”

成祖不耐烦:“她信我。”

马丁皱眉不解:“你跟她坦白了?”

成祖:“我不想让她失望。”

马丁彻底妥协,就当他真的爱上了这个魔鬼般的女人。

这时,成祖想到什么,吩咐:“你帮我查一个人。”

隔天六点,白亦行就醒了。

一睁眼,瞧见虎虎四脚正踩在白纪庚胸口,在探他的鼻息,看是不是死了。

白亦行揉了揉太阳穴,掀开毯子,坐起身,阿姨正好提着菜进来,看到一人躺在地上,吓得一激灵,忙关心:“怎么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白亦行不悦地吩咐:“你去给我煮碗醒酒的,我头快炸了。”

她推了推白纪庚,猛地,眉蹙更深,跟条死鱼一样臭。

“二爷,你有几天没有洗澡了!”

连着叫了好几声,白纪庚才懵懵然睁开眼,白亦行领着他到自己爹妈卧室。房间干净整洁,桌椅凳子皆原封不动,连被子床单都是一周一换。墙头照片,一对璧人,恩爱甜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人出远门旅游了。

她将白老二塞进卫生间,又叫来阿姨为其服务。

白亦行自行洗漱,电话响起。

“斯黛拉,他们加仓护盘,现在价格涨到了8500!”Jones亢奋地一晚上没睡着:“他们真是群疯子,一夜之间投出去四十多亿!”

白亦行打开电视,所有新闻财经频道调来调去,关于棕榈油的新闻还停留在之前那则:已破历史高位。

白亦行很冷静:“继续增仓,涨得太慢了,帮他们一把,让他们以为这是一场不可错失的黄金机会!”

她品着醒酒汤,对电话那边说了一大堆什么期权谷仓之类的话,阿姨也听不懂,瞧她清汤寡水的脸,眉毛一弯,看起来不大高兴,便把早餐摆在她面前,随后去卧室叫白老二过来吃早饭。

“涨到9000时,增仓到5000万吨。”她说。

“8600了。”风控犹豫地看了一眼Jones,他对白亦行说:“斯黛拉——”

白亦行把杯子一掼,汤水洒出桌面:“我看你这MD坐久了,连自己最初面试的话都忘了!”

“现在价格虚高得离谱,他们敢继续追加,我却不敢接着空?我要让这帮疯子直接从天上掉下来摔死!”

她摁掉电话,又打给一个人,那边女声:“你谁啊?”

白亦行咂嘴,不咸不淡:“白亦行。”

女人惊讶:“真是稀奇,你也会给我打电话。”

白亦行单刀直入:“有没有空,出来玩。”

李家千金正在做指甲,停手道:“行啊,刚好我家击剑馆建好了,试试水。”

白亦行挑眉:“好,我再多带一个人,你介意吗?”

李家千金想了想:“没问题。”

成祖一边刷牙,一边看短信:「十点半过来接我」

成祖吩咐成宗:“收拾一下,出去玩。”

今天周六,白纪坤也没睡懒觉,竟还破天荒地一头扎在办公室。

秘助连夜加班出的背调文件,恭恭敬敬呈上,白纪坤认真地翻开:“这么快都查清楚了?资金链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外债和抵押问题?”

秘助心说:不是你一早就要么。

秘助顶着黑眼圈道:“第一家虽然不大,但原料库存稳定,价格还比市场低5%,老板...老板着急套现转行;第二家挨着港口,加工厂地理位置好,不过设备老化,可能需要追加资金升级...”

白纪坤看她一眼,笑道:“我听说你和高盛的一个叫孙娅微的,一起吃过饭?”

秘助也笑:“我们租房碰到一起了,上个月又在华商项目上协助过,所以比较熟。”

白纪坤“哦”了一声,意味深长:“这么详细,这么高效,这么优秀...平常没少跟那边人打交道吧。”

秘助笑容僵硬,保镖看一眼她:“坤总,前不久董事们还就棕榈油这事讨论过,加之现在市场正热,老林说董事长也十分看好这个项目。”

白纪坤盯他,保镖继续说:“棕榈油市场这么大,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说出去也是帮高盛分忧解难。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也是人之常情。”

秘助小心翼翼问:“那......资金调动会不会太大啊?跟那边申请我怕又像上回——”

白纪坤一拍桌子:“告诉财务部,把收购的钱算到成本里,让董事会那帮老狐狸看不出猫腻。”

“走,咱们赚钱去!”他笑得满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