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而白榆默不作声地避开了那只手。
而他尚沉溺在天大的欣悦中,他想着,小榆终于可以回应他了——也在这一瞬,彻底被打入了冰窟,像游离在凛冬朔雪中找不到路的旅人,茫然到不知如何迈开下一步。
连呼吸都隐隐泛着疼:“小榆,我……”
白榆的目光好似锐利的刀,插入他的五脏六腑。
那双眸子总是明如日星。
白榆将手伸进领口,摸出那枚小玉扣,粉红的桃玉衬得那只莹白的指上泛起软红。手指摩挲着玉扣,打断了白柏不知如何继续的话:“父皇。”
像在肯定,又像是提醒,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缭绕在殿内的熏香丝丝缕缕,白柏轻轻嗅了嗅,是很熟悉的安神檀香。
那是自白榆搬入乾安殿起便从未换过的熏香。
情起于何呢?
他将白榆带离冷宫,偷偷藏在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任由本不该存在的、肮脏的欲念在心中日复一日地疯狂滋长,几次三番越过雷池,将痴傻的小儿子哄上了床。
自此父不像父,子不若子。
他曾庆幸过白榆傻了,才会不知世故不晓人伦,却又在得不到回应时埋下幽怨的情丝,无比殷切地希望这枝上能开出千树万树的花,却忘了它生根发芽于一块浮木。
如何求?
求不得。
他想起白榆那些粘人与撒娇:他为什么忘了所有,唯独记得自己呢?
揣着最幽微的希冀,他道:“小榆,你其实……也喜欢我?是不是?不是儿子对父亲的喜欢,而是……”
“父皇,”白榆笑了笑,“……您喜欢上了一个傻子?”
您这一辈子,外收失地、平西凉,内除奸佞,还山河以清平——种种功绩数不胜数,唯独在这一事上犯了糊涂吗?
白柏想说不是,却尽是哑然,只觉心里钝钝的疼。
白榆分明在笑着,于他而言却显得无比陌生。那既不像小傻子笑起来,纯粹无邪;又不像幼时的白榆,天真懵懂。其中隐隐带有的那份嘲弄之意,令他不能言语。
……不是?怎么会不是。
他就是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自己打入冷宫多年的、因自己而变成了傻子的小儿子。
“朝野上下都觉得您糊涂,好好的后宫不去,佳丽万千不宠,偏偏在乾安殿养了条狗,”好像言语间侮辱的人不是他自己,尽极了刻薄,“您真的喜欢我吗?”
白柏再听不得任何人这样贬低白榆,哪怕是白榆自己,他一时又觉得后悔至极,他怎能在床笫间私语时说白榆是小狗呢?
白柏伸手一捞,又将白榆抱在了怀里,埋在他的颈肩处,哑声道:“你不是……小榆,小榆,我当然喜欢你,我……”
他好像生来薄情,不论是对相伴多年的妻子,还是养育多年的儿子。他要除了付家,还要为他日废后埋下引线,所以连多年的父子情谊也一并抛却。
……但是他后悔了。
白柏说不清为什么,却像着迷入魔一样,在“白榆”二字上沦陷,败得彻底,连皇帝也不像了。
白榆的手指落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分明是安抚的动作,他垂眸看着男人的脊背,道:“其实您根本不喜欢我。”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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