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 “时阿三!” 秋庭桉一掌拍到桌上,厉声怒呵。 一门四兄弟里,时序政排老三,那是他们还都未入世时,师门之间的唤法。 整整十年—— 自时序政离开朝堂,辞别师门后,再无人这般唤过他…… 一瞬间,年少时,四人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时光……皆浮现在眼前。 当年,还是在太师府,只不过那时的太师,是他们四人的师父。 他们一起练武练功,互相切磋;师兄师弟之间,玩笑打闹。 时序政和闻衡最小,两个人性子也都闹腾。 时常一言不合,便吵吵嚷嚷,随后便被罚着,一起跪祠堂,挨揍。 有时谁生病受伤,其余三人也不遗余力的,彼此照顾扶持;又有时序政惹是生非,彼时还在做太子的季昌宁,便站出来替他摆平。 也有四兄弟外出闯荡,游历四方,经历的形形色色。 他们共同度过的每一天,都如同,刻入自己的骨髓,永远都不会忘—— 可是现在,他的挚爱!杀了他全家! 你让他如何,还能心安得的回到这里!? 时序政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秋庭桉冷漠而愤怒的样子。 心口倏然一阵绞痛,胸口仿佛要爆炸一般,令他窒息…… 一双手渐渐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指甲刺入手心。 “秋庭桉!你有何资格,再唤我这个名字!” 时序政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与痛苦。 “你如今效忠的那个人!是我的杀父仇人!” “他杀了我父亲……!!” “父亲……”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秋庭桉何尝不知,可当年之事,疑问重重,他又何尝不想查! 那是他的尚父!犹如亲生父母一般! 可偌大的朝堂,他一方要护着季祈永,一方要提防着皇帝。 暗地里,为了兄弟四人当年共同的心愿:求社稷安稳、求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秋庭桉当权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朝堂之上,树敌颇多,各路势力,每日对他虎视眈眈! 如此境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这十年!他一个文官,孤身一人,到底如何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没有人知道其中艰辛。 新皇登基,师父被迫告老还乡,闻衡被派遣驻守边疆,时序政因故辞官……甚至他的亲生父亲为了保全全家……与他断绝关系。 彼时的秋庭桉,也不过舞象之岁,他甚至还未及冠…… 无人可用!无人可依! 他只有自己,只有独自一人苦苦挣扎,咬牙挺过来的…… 若没有季祈永,一次又一次,甚至不惜——豁出性命,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他早已命归黄泉。 他最不堪回首的一段日子,时序政没有体会过,却在此刻,质问于他! 秋庭桉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胸口的酸楚与翻滚,一字一句道: “秋某之侍,非为君主!” “吾之所忠,乃四海之百姓也!” “乃天下、苍生之安泰也——!” 我的小老三,也长大了 “这就吵起来了。” 裴书臣手托一盘酥山,笑容可掬地步入花园。 “师父——” 依照南朝礼数,久别重逢师长,应行大礼。 然秋庭桉在裴书臣身边,日常侍从,自不必拘泥于此。 时序政则不然,他躬身跪地,与秋庭桉站立形成鲜明对比。 但由着,他俩方向不同,时序政跪下,面向的方向,就好像是在跪秋庭桉。 时序政身形挺拔,跪在地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与秋庭桉交汇,那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几分孩童般的赌气。 他抬头瞅了一眼,随后“干净利索”地往旁挪了挪。 我才不跪你! 像极了赌气的孩子。 裴书臣见状,只是淡然一笑,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他缓缓走向秋庭桉,轻扶其臂,牵起他的手,刻意忽略了时序政的存在。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悠然落座于桌旁。 “来,尝尝这酥山,夏日炎炎,最是解暑。” 裴书臣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慈爱。 秋庭桉刚欲伸手取勺,时序政却按捺不住了。 两个人不他就算了! 秋庭桉不喜甜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这酥山向来是时序政的“专属”! 忍不了一点! 时序政气急了,鼓着腮帮子,猛地起身,被裴书臣一记眼刀,生生压了下去。 淡淡的一句,“跪着”,就让时序政老老实实继续跪了下去。 ', ' ')(' 直到日上三竿—— 午日的烈日,刺得人睁不开眼。 时序政的脸色渐渐由白转红,再到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秋庭桉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书简,看了一眼,想开口劝些。 谁家的弟弟,谁心疼…… “师父,桉儿最近闲暇时,又重温了一遍,刎颈之交的典故,几处感触良多,师父可否为桉儿解惑。” “是吗?那便说来听听” 小老头饶有兴趣。 “夫刎颈之交者,无骨肉之亲,无玉帛之宝。故前至舍生取义而不顾,后至亲如兄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