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殿下。」实在太久没说话了,我的腔调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声音细若蚊喃,晏慈便俯下身子听我说。我伸出一根手指,钩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
我在他耳根呼出一团热气,嘶哑道:「我知道,破绽在哪。」
第21章
我们的脸凑得极近,温热的吐息交错,挠得彼此心头作痒。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打从我四年前初入晏宫,殿下同我头一遭碰面,就知道我会说话。」
「就像殿下明知道我会说话,依旧装作相信我是个哑巴一样。」
我略作停顿,继续道,「我明知道殿下聪颖过人,过目不忘,依旧装作相信殿下把我忘了。」
「晏宫步步惊心,我甘愿扮个杀猪的哑巴,只是为了活命。」
晏慈伸出手,手指上的薄茧刮过我的唇瓣,留下微妙的痛感:「你说,我在故意配合你装傻?」
自然。我是观棋,我是一枚沉默不语、即用即丢的棋子。
晏慈既想报胯下之辱,又想全身而退。最好的方法就是借刀杀人,届时弃刀保身,作壁上观。
我就是那柄将要被他抛弃的刀。他今夜来,来取我性命。
我朝他灿烂一笑:「殿下想杀我,原因无非有二。一是遭我欺瞒,对我心生嫌隙,意欲行罚。」
「二是东窗事发,你不信任我这个帮凶,意欲灭口。」
「殿下何必对我赶尽杀绝?我有一计,既能免于一死守口如瓶,又能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电光石火间,我的手探进微热的炭炉,捻起碳粒,囫囵吞咽。
这是场豪赌,失去性命,或者失去声音。我疼得几欲昏厥,蜷缩在地上抓挠自己的咽喉。
半刻之后,命运这位阴晴不定的庄家,向我揭开了它的底牌。
吞下的炭粒并没有让我当场毙命,只是烧坏了我的嗓子。我输掉了声音,赢回了性命。
第22章
吞碳一事后,我在晏慈心里的地位发生了改变。
我从他的心腹大患,荣升成了他的心腹。
搜寻进展神速,文穆的遗骸仅剩头颅未被寻出。若仵作瞧见颅骨裂痕,便什么都懂了。
我不害怕,我很好奇。晏慈要施什么法子脱身?
偏偏这时,晏慈说娘娘染了急病,要我代他出宫买药,若不放行,就说是晏帝有令。
他要我谨记:不出声、不露面、一到寅时不许逗留。
晏慈掏出壶冰过的酒囊,自个儿打开喝了一口,递给车夫。车夫连声道谢,揣进怀里。
马车摇摇晃晃,我蜷在车内,低头查看药方。
类目繁多,又是夜半三更,恐怕到寅时都凑不齐单上的药材,就要火急火燎地回宫。
黑夜笼罩着宫殿,犬吠阵阵,其间夹杂着粗粝的男声:
「给我擦亮眼睛,好好找找!若找不到那书童的头,太子殿下可就要砍你们的头了!」
宫墙外的打更声由远及近,长夜当真漫漫。
第23章
几乎跑遍小半晏都,我都没能在寅时前买全单上的药。
寅时一到,我便推开了怀慈宫的院门。
晏慈提着小灯笼站在院中,面无表情,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灯烛摇曳,他眼底跟着烧起两团金黄的野心。
狂风刮过,殿前的灯笼摇晃不止。光源变幻,院中那棵桂树的影子,也跟着一起张牙舞爪。
「进去煎药吧。」晏慈轻声道,「她在殿内等着。」
对危险的预感叫我浑身紧绷,我犹拎着那几包药,才上台阶,一股奇异的气味钻进了鼻尖。
浓烈的桂花香气与铁锈味杂糅,竟然如此臭不可言。
隔着门,我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响在空旷的室内,声音聚拢,每滴水声都能震颤耳膜。
心兀地沉下,我缓缓推开正殿大门。几只鼯鼠仓皇逃窜。
最先和我对上的,是娘娘圆睁着的一双妙目,我的视线匆匆掠过她灰败的脸,最终定格在她血肉模糊的腹部。素白衣裳兜不住她淌出的血,滴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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