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而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为了不再走神,言真扫了一眼手机支架上沈浮的消息,主动开口闲聊道:“哟,让学生帮忙拿快递呀。”
“还记得咱们当年最鄙视打发学生干杂活的老师,”她笑盈盈调侃,“那句话怎么说?嘲笑,理解,成为。”
沈浮笑了起来:“那倒没有。”
“当年看在我爸妈面子上,我倒是没干过什么杂活——但你不觉得这才是不公平的事情么?”
她手指轻轻敲敲方向盘,笑着说:“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会把打杂的任务均匀地分配给每一个学生。”
“……真的没有学生会给你备注沈扒皮吗。”言真忍不住说。
“我看不到就当没有。”
对方轻巧答复,旋即两人同时笑起来。车载音响里的大提琴正巧拉到高潮,铿锵流丽,衬得车内笑语欢声,氛围融融。
仿佛真是旧友重逢。
然而实际上,那枚纤细的订婚戒指从上车前就总在不经意间晃到言真的眼睛。她忍了又忍,心道或许这一次下车就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还没有恭喜你呢,订婚快乐。”
她轻声说,不着痕迹地控制着脸上的得体微笑,又为了显得大度,客套寒暄:“之前太忙了,没来得及参加你的订婚典礼,我都还没见过你先生呢。”
沈浮却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她的目光慢慢地转过来,落在言真脸上,又波澜不惊地转了回去。
“和我订婚的不是‘先生’。”
她曼声说:“我的订婚对象是女孩,言真。”
仿佛那支久远的涂剂再次起效,舌尖一股剧痛混着血腥味传来,言真愣愣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些年的自己像一个笑话。
第9章言尽最好于此,留下什么意思。
其实很多年后言真也一直在想,当年自己究竟还爱不爱沈浮。如果爱,那爱得究竟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自己曾拥有过的,最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答案,毕竟,如同南方小城夏天青郁郁的爬山虎,自萌芽起,沈浮的存在,就与她的青春时代生长在一起。
言真高考后的整个暑假,她们几乎都在一起。言真高考成绩优异,上a大已经是板上钉钉,沈浮作为言真高中兼未来大学的学姐,又知书达理,书香门第,言真父母自然放心她们玩在一起。
那毫无疑问是言真人生中最放松的三个月。沈浮的家并不在y城那几个声名在外的高档小区里,但地段也是闹中取静,转过小区入口处疏朗的棕榈树,便能看到楼栋间隔着郁郁葱葱高大树木和大片大片修建齐整的绿地,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这样的宽阔与洁净简直接近另一种意义上的穷奢极欲。
这也奠定了未来言真去给柏溪雪补习时,看到那栋壮观的柏家公馆时面上的宠辱不惊——面对难以跨越的阶级,流露艳羡、不齿或惊奇都会为人所耻笑,唯有那份假装司空见惯的清高,才能保留穷人的尊严。
虽然高三刚毕业的那个言真还不懂这个道理。当她看到沈浮家庭院中的葳蕤花木,她惊奇得只有一句话。
“你家晚上会不会有很多蚊子啊?”
艳红肥白的锦鲤在脚下穿梭,沈浮幽怨地看她一眼,明显吃过苦头:“……晚上睡觉记得关窗吗。”
好在她们大部分时间都不呆在家里。y城夏天炎热,但也止不住高中生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言真在y城读了三年高中,但一直到毕业,才有机会逛遍这个城市。她和沈浮躲在省图书馆里看漫画书,又跑到老城区西华路去喝盛名在外的凤凰奶糊,彼时粤剧艺术博物馆还尚未建成,她们踩着自行车经过永庆坊,被青石板路颠得屁股生疼。
小小的榕树果掉了满地,自行车轮子碾出一地暗红,谁也想不到未来那里会因为一张月亮桥的照片,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她们咬着小布丁跳上公交车,到莲花山里去看当年据说许愿很灵的并蒂莲,却又不幸遇上y城最常见的霎时雨,倾盆大雨之下,两只狼狈的落汤鸡,手忙脚乱地躲进莲花湖的长亭避雨。
y城的夏天总是很长,八月里,依旧能看见翠绿荷叶上高高托举粉白荷花,遥遥远远地烟雨中朦胧。
荷花十里。十八岁的言真托着下巴,看沈浮在她身边坐下。
那个时候沈浮已经要升大二,穿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脑后,放现在看来不过也是年轻小姑娘。但在刚刚毕业的高中生眼里,却是那样笼罩着神秘而遥远的气质,叫人心神恍惚。
于是她忍不住没头没脑地问:“沈浮……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
实在不怪她这样问。自从沈浮毕业舞会那个朦胧的吻之后,她和沈浮似乎心照不宣地暧昧了起来,但关系也只限于偶尔牵牵手而已。在女生都手拉手上厕所的高中年代,这样的亲密,看起来好像也只是普通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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