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她横冲直撞,一颗炮弹一样,不管不顾地推开所有人。一直到跑出公司,跑出电梯,冲到大楼前的广场上。

午后炽热的阳光一下子倾泻下来,眼前的景象骤然开阔,柏溪雪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正是暑假的时候,广场上大块大块的大理石砖,在热辣的日头下白花花地晃人眼睛。路过行人好奇地打量着她,看她闪着光的蓬蓬裙和乱糟糟的头发。九岁的柏溪雪茫然地环顾四周,一下子想起无数个保姆嘴里被人贩子拐卖的传闻。

她不敢再往前走了,但也不愿意回头。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广场公园里茫然地乱走,直到走到一个花圃的角落,茂密的小灌木丛勾住她的裙摆——柏家的花园里从没长过怎么没有眼力见的植物。柏溪雪伸手用力去扯——刺啦!

蓬蓬裙外头那层闪亮的罩纱一下裂成了两段。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大概是她这辈子哭得最伤心的一次,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女孩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什么叫做伦理,什么叫道德。

只是第一次面对成人世界的恐怖,如童话里这不可名状的恐怖,赤裸裸地剖开在孩子的眼前,好似对童年的一场屠杀。

不能理解,也不能说出口。她嘴张了又张,却只能嚎啕大哭,好像要将肝肠哭断,才能发泄出呕吐般的难受。

不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哭了多久,或许半个小时,或是只有五分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头顶的灌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探出头来,挥舞着手里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忽然回头大声喊到:“姐!这里有个妹妹在哭!”

一个更高挑一些的女孩子跑了过来,扎着紧紧的马尾辫,好奇地弯下腰,和哭成花猫似的柏溪雪打了个照面。

她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一颗汗珠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掉下来,柏溪雪看到她漆黑额发沾湿脸颊,眼睛里倒映出自己哭花的脸。

“你怎么哭啦?”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绕过灌木丛,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一张雪白柔软的面巾纸被递到她眼前,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柏溪雪仰起头,被女孩擦去眼泪,闻到她白色t恤上洗衣皂的气息。

干净得叫人安心。

她呆呆地看着她,一下子忘记了流眼泪,只眨巴着雾气蒙蒙的眼睛,呼吸间啵地一声,一个晶莹的鼻涕泡从鼻子里被吹了出来。

就像是电影的慢动作,马尾女孩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咬住下唇,最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好丢脸!柏溪雪又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就是她和言真的第一次见面。

第14章直到世间,个个也妒忌,仍不怎么富有。

“你为什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呀,迷路了吗?”那个马尾女孩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要陪你去派出所吗?”

柏溪雪不语,只攥着那一张纸巾发呆:她当然不想去派出所,但也不想再回头。

娇生惯养的小小姐这辈子还没遇到需要撒谎的时候,嘴像鱼一样空气中无声地开了又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干脆“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马尾女孩哪里见过这阵仗:“欸、你、你别哭啊……对不起啊……”

柏溪雪瞥她一眼,不语,只有一双大眼睛默默淌泪。言真慌得又是摸鼻子又是挠头,忽地想到是否自己太过唐突,慌忙挤出一个笑脸:“我不是坏人。”

“我叫言真,这是我妹妹言妍,我们是来这旅游的,”上台演讲一样,她一板一眼地率先报出名字,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表达友好,情急之下一把拉来了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子,“来,言妍,你的冰糖葫芦分妹妹一半。”

红艳艳的冰糖葫芦递到柏溪雪眼前.

“你叫什么名字呀?”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叫言真的女孩一本正经地柔声问,“告诉姐姐,姐姐就请你吃糖好不好?”

亮晶晶的冰糖葫芦晃动在面前,烈日下已经有点融化。柏溪雪看看雪糕又看看言真,只觉得女孩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许鼻音。

又软又黏,像一块麦芽糖,被对方含在舌尖。

她下意识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黏黏的,甜蜜的糖衣融化在舌尖,露出内里雪白的山楂果肉——好酸!

景点卖的糖葫芦又小又酸,专坑外地游客。柏溪雪一口下去差点没把牙齿酸倒:“呸呸呸!”

她哪里吃过这种地摊食品,当即就一啐——好可怕!刚才不但差点把名字告诉陌生人,还差点吃了陌生人的东西!

柏溪雪顿时坐立不安,如入龙潭虎穴,又要开始嚎啕大哭。

“呜哇!”

这次率先响起来的,却是另一把声音,“里为什么要扔窝的冰糖弗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