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好烫。
她憔悴得像一枚纸糊的月亮,面颊和嘴唇却都烧着火。柏溪雪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果然满手滚烫。
她几乎整个人烧晕过去,桌上有一支小小的体温计,盖子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柏溪雪低下头,看见手机在地上,她轻轻按亮屏幕,发现果然还和自己通着话。
她几乎不敢想,如果自己不来,言真会怎么样。
柏溪雪拿起那枚体温计,顾不得地上那滩腥臭的呕吐物,她蹲下来,轻轻拍言真的脸。
“言真?”
对方却没有回应,双目紧闭,漆黑的头发被额前的汗水打湿,仿佛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里。
言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好的梦了。
她小时候发过很严重的一次烧,体温计直升到四十度,把她妈言意明吓坏了,半夜十二点,全家人出动,架她去看急诊。
她住院住了整整一周,实在是记吃不记打,进去时那些输液吊瓶的折腾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每天晚上她妈和她爸都轮番陪护。
南方有种说法,把小孩发烧称为“打败仗”,她确实像可怜兮兮的小士兵,无精打采忽冷忽热,夜晚总是睡得不安稳。
但每次醒来,总有人在床边亮一盏灯。
她妈言意明是铁血派,为了让她多喝水促进代谢,一到喝药的点就会把她喊起来。
她爸倒是怀柔,水喝到最后,总会轻轻拍她的后背,说喝不完就算了。
但无论如何,每杯倒给她的水都是温热的,流入肠胃,正好是妥帖的烫。
令人怀念的温度。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感觉到似乎有人再量她的体温。
对方的手很凉,奇怪,怎么这么冷?她的身子却又烫得多,言真浑浑噩噩地想,是冬天吗?
好像确实是冬天。就快要过年了呢。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大家的手总是冰冷冷的,要进了屋子,一家人围在一起,脚下踩着暖脚垫,手上烤着电暖炉,身子才会热乎起来。
那么,现在她应该是和家里人一起挤着烤火吧?
好像还在一起看春晚,诶,好快,怎么忽然就除夕了呢?
其实春晚也不是每个节目都好看,不过是大家为了热闹,才会凑在一起看罢了。
她还记得每年除夕都是好大阵仗,要贴挥春和窗花,要煮柚子叶水,要把家里忙前忙后地大扫除。
她和言妍永远搞不懂一些吉利意头,小时候常常挨骂,她爸就慢悠悠笑着,提着除夕要料理的鱼走进厨房。
总之,言意明永远是她们这个家当之无愧的指挥,她脑子转得快,调兵遣将井井有条,全家人都唯她马首是瞻。
等到全家人终于安定下来,春晚已经开始。她们挨在一起,点评每个节目,看着看着就各自犯困,直到被辞旧迎新的鞭炮声惊醒。
于是又站起来,忙忙碌碌关门关窗,抢救晾在阳台的衣服。
爆竹声中一岁除。真好。
言真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幸福的年了。
她把脸埋在温暖的被窝里,踏实得像十六岁寒假的第一天。
却不知道是谁,开始拍着她的肩膀。
“言真,醒醒。“
谁啊,真讨厌,不是说今日不用上学吗?
她把脸用力埋进被子了,想要躲开。那个人却一直不依不饶,想要把自己从被子里揪出来。
三十九度半。
柏溪雪拿着体温计脸色凝重。
她实在不能再放任言真这样烧下去了,言真似乎已经开始打冷颤,温度大概还要往上升,她心一横,弯下腰一把将言真从被褥深处拽了出来。
言真却忽然尖叫一声。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
究竟是谁一直抓着她不放啊,她才不想醒来,清醒时要面对的一切都那么残忍,她宁愿从此睡死过去,再也不见任何人。
言妍呢?言意明呢?还有她爸呢?
为什么没有人管管,让陌生人进了她的家?
如果她家里人在的话,才不会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全世界都欺负她。
如果言意明还在,她一定会在萧若华朝她递出那张十万块钱的卡时冷笑,反问谁在乎这几个破钱?带着你的卡滚回去!
她从小就知道言意明性格刚强。上小学的时候,她和班上小孩打架被挠花了脸,老师却因为对面是自家亲戚拉偏架。她回家哭得像个花面猫,言意明知道,直接杀过去理论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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