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 第37节(1 / 2)

裴令之刚想摇头,动作又顿住。

他思忖片刻:“什么案卷?”

这句话放在此刻的语境里,相当于‘可以试试’。

景昭有些惊讶,旋即称赞道:“丹阳顾氏果然底蕴深厚。”

这绝不是漂亮的奉承话。

丹阳顾氏声名褪色,早不复旧日风光,此处又非丹阳,而是距丹阳数百里的庐江郡。居然仍能将手伸进官署中,实在非同凡响。

景昭一半感叹顾氏经传典籍传家,果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另一半暗自对郡县官署上下官吏全都又记了一笔。

按照景昭的判罪速度,等到庐江郡重新回到朝廷控制之下,郡县上下官员一个不剩全得拖出去吊死。

裴令之安坐不动,平静地给自己的话打补丁:“女郎谬赞,此事需要借用别家力量,不能保证一定办成。”

景昭问:“可靠吗?”

裴令之知道她的意思,道:“是我表兄,出自江宁裴氏,现下正暂居舒县,他近年来极少见人,不爱过问闲事,无妨的。”

江宁裴氏,暂居舒县。

饶是景昭并不关心城中住着多少世家,又有多少名门子弟,一听到顾照霜的话,立刻从中精准捕捉到了两个词语。

“郎君表兄是否排行第七,正住在城外仰泽园?”

“没错。”裴令之淡然承认,“所以女郎要的是什么案卷?”

“原来令表兄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宁裴七。”景昭半是好奇,半是敷衍地称赞一句,“久仰声名,未尝得见,实乃憾事。不过只看郎君的风姿气度,想来裴七郎君的风华亦是如此——我要从今年年初开始,城外官道连发七起命案的详细案卷。”

第35章 狐妖(十二)裴令之站起身来:“那就……

清晨,风荷园。

今日难得风凉,景昭清晨起来,披了件外衣,靠在寝室窗下的小榻上翻看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穆嫔站在她身后,替景昭梳理满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手边敞开一只首饰匣子,时不时停下来挑挑拣拣。

“简单一点。”景昭头也不回,仿佛脑后长眼,“不要用香。”

穆嫔哦了声,挑出一支玉簪放在旁边,又把准备好的熏香拿出去,转回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问:“怎么没见苏管事?”

风荷园中,历来苏惠是起得最早的那个。每当穆嫔清晨起身,都会隔窗看见苏惠在院中活动的身影。

景昭道:“他出去办件事。”

穆嫔便不再问了。

兰桂坊的侍女已经布好了菜,景昭挑着一碟素拌笋吃了两口,又喝了盏茶,嘱咐穆嫔:“我要出去,你要是困倦,就回去睡觉;要是无聊,就叫侍女过来陪你说话;如果实在待不住,自己取银子,让兰桂坊的人跟你出去。”

“不吃了?”穆嫔下意识问。

“不吃了。”景昭说,“中午我也不回来。”

啪嗒一声,穆嫔手中的汤勺掉回碗里,哀怨道:“妾还红颜未老,已经要日日独守空房了吗?”

景昭视若无睹:“正常一点。”

走下石阶,穿过庭院,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门外。

苏惠坐在车前,闻声转过头来:“小姐。”

“吩咐下去了?”

“吩咐下去了。”

“仔细查。”

苏惠恭敬领命:“是。”

沉默片刻,他又说:“从建元五年之后,采风使和内卫放弃渗透南方世家,转向民间活动,疏忽了对他们的监视。”

景昭登上马车,闻言极轻地讽笑一声。

“不能怪你们。”她淡淡道,“对了,那孩子还好吗?”

苏惠眼底浮现出感叹的神色:“托小姐关怀,笑笑已经长成大姑娘啦!主上给了恩典,笑笑要是愿意做事,无论何时都有位置留给她;要是只求嫁人生子无忧无虑,就为她择一门好姻缘。不过笑笑说自己不想躺在父母的功劳上浑沌度日,去年自请出京了。”

景昭眉心一皱:“她去走父母的老路了?”

苏惠既是担忧,又有点骄傲地道:“在小姐面前说句托大的话——这孩子是我们上上下下看着长起来的,还在我家养过一段,当时所有人都在劝,连主上都亲自过问,说只当没看见她的文书,让她再仔细考虑——可这孩子脾气特别执拗,硬是咬牙不肯松口,大家没办法,最后还是遂了她的心愿。”

建元五年发生过很多事。

那一年,北方京城中,景氏皇族除皇帝与东宫之外,地位最高、名声最著的礼王景宜死了。

礼王生前,一直非常谦和、非常温顺,礼贤下士端方贤良八个字,是京城上下对他的一致评价。

他和皇帝相同,是太后所生的儿子。

他和皇帝又不同,皇帝自幼被文庄皇后抱走亲自教养,从出生时起就注定会以嫡长孙的身份接掌江宁景氏;礼王则由太后养大,只要他的兄长还活着,他永远都没有掌控家族的机会。

从非常年少的时候开始,皇帝就已经是名满江宁、名满南方、最后名满天下的少年名士、世家公子。

与他相比,礼王的声名则要淡薄很多,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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