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叶先霖踩着水洼冲上马车,回到客栈。大兵已经将客栈围得像座城池,她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低着头快步穿过回廊,一头扎进房间,换下一身湿哒哒的衣裳,滚进被子里,冷热交替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快些,泡一壶热茶来。”她又恢复成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叶大少。
房雪樵将泡好得茶送到床边,倒好一杯递给她。叶先霖抱着茶杯暖暖身子。“陪着殷家大小姐吹江风,快把老子冻死了。”
“你为什么刻意接近殷小姐?”房雪樵坐到床边得椅子上,凝视着她,“你得目的何在?还有,你到底是谁?”
"没有啊。"叶先霖眨眨眼,一脸无辜。她将茶盏举到唇边,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我是个女人,对殷小姐可没起什么色心。"她突然话锋一转,"反倒是你,殷小姐怎么这么挂念你呢?你和她是不是......"
她当然心知肚明——殷明敬始终将房雪樵当作女校对傅冰砚,怎会想到那温婉可人的"傅姑娘"竟是个男儿身。二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情愫,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个转移话题的把戏罢了。
房雪樵虽然涉世未深,却绝非愚钝之人。先前被她三言两语欺骗搪塞过去,是因着初来乍到,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了心神。如今他静下心来细想,问出的这两个问题都直指要害,精准地戳在她的软肋上,她回答不上来,当然也不能细说。所以必须得遮掩过去才行。
房雪樵果然被带偏了思绪。
“你胡说什么!”房雪樵站起身,怒视着她,“殷小姐善良温和,不准你污蔑她!”
“原来只是暗恋。"叶先霖将手里的残茶一饮而尽,懒洋洋地缩回被窝。她盯着帐顶的绣花,忽然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指着房雪樵喝道:"房雪樵,我的箱子是怎么到了那女飞贼的手里呢?是不是你送出去的?"
房雪樵被她问得一愣。他回忆着那天的情形:“我不知道啊。箱子,箱子被我扔到了一户人家的家里,那时候他们追我追得那么紧,我带着箱子怎么逃。”说到这里,他又想起师父给他的飞爪百练索,心里一阵惋惜,痛心疾首的叹息,“我的飞爪百练索也丢了……”
"哪一户人家?"叶先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她凑近房雪樵,眼中闪着精光,"你还记得那地方吗?"
“怎么,你?”房雪樵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叶先霖已经翻出一件不起眼的灰布长衫,利落地套在身上。从箱底找出一顶旧呢帽,对镜子仔细戴好。"替你死了的女人会不会就住在那户人家家里?"她一边系着盘扣一边分析,"不然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们不可能卖出去的。"
“可是……”房雪樵总觉得不妥,“这种事还是交给治安会。你我人生地不熟,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了。”
"呵呵。"叶先霖冷笑一声,弯腰系好皮鞋带子。她直起身时,眼中带着讥诮,"这会儿又不惹是生非了。"她走到房雪樵面前,指尖戳着他的胸口,"这事不是你惹出来的?"
房雪樵终归还是拗不过他,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来,穿过天井。
客堂里,余婉娘正倚在柜台边嗑瓜子,见二人行色匆匆,扬声问道:"叶大少吃午饭了吗?我要他们准备?"
叶先霖头也不转的摆摆手。房雪樵过意不去,说一句:“我们出去吃。”他的话音未落,叶先霖已经推开客栈的房门,潮湿的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
房雪樵的记忆力还不错。他领着叶先霖在曲折的巷弄间穿行。转过几个弯后,一棵巨大的槐树出现在眼前,苍劲的枝干在雨中显得格外黝黑。树前一扇斑驳的黑色木门半掩着,门环上锈迹斑驳。
“就是那里。”他指着记忆中的黑色木门,“那户人家。”
木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雨滴敲打青瓦的声响。房雪樵还在踌躇,叶先霖已经上前推开了门。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门里的姑娘出奇地警觉。只听一阵窸窣,一个甩着油亮大辫子的姑娘快步走了出来。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杏眼圆睁,警惕地盯着叶先霖。
"你找谁?"姑娘冷声问道,声音清脆,却带着防备。
“我……我来找我的箱子。”叶先霖很少遇到对她没有一点好脸色的女人,这让她有些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