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哎——”族长摆摆手,转头朝向一旁的丁万全,“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万全看着梁丫头的背影,支吾了一会儿,但抬眼看到族长锐利深沉的目光,胆子忽地大了,腰板挺得溜直。
“她为了一个疯婆子往我嘴里塞牛粪,还打我,我没办法了,才找我哥帮我撑腰。”
“我没想伤她,”丁守全在一旁补充,“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下死手。”
吓唬吓唬?梁丫头一个按捺不住要转身站起,却被梁景芳一把拉住。梁景芳用手捋捋她的后背,冲她摇了摇头。
“梁公公,万全没惹她,她反倒过来欺负万全,这事说不过去”,丁守全眼看梁丫头造不起势,继续往下说,“那钉子那么长,她举起来照着万全的头就要打,要不是我接住了,那钉子直接就钉在万全的脑袋上了!”
丁守全的事实虽说得没错,但在细节上存在着出入。
比如梁丫头直到最后才发现了木棍上带着钉子,但清晨丁守全在柴房寻着趁手武器的时候,一眼便瞥见了那根嵌着钉子的木棍,然后把它紧紧握在了手里。
如今,同样一个嵌着钉子的木棍正躺在族长的手掌上。梁永昌朝这边扯脖子张望,无端觉得那木棍有些眼熟。
“我问你,这木棍……是哪里来的?”族长问。
丁守全望着梁丫头的方向。此刻的梁丫头正怒目圆睁,仿佛一只暴怒的野狼崽,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他撕扯干净。
“这应该是……梁家棉田界桩上的木棍,”守全心一沉,抬起胳膊,“她带来的。”
“你胡说!”梁丫头从梁景芳的怀里挣出来,径直冲向丁守全。万全倒是被吓得躲到了老父亲的身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听到“啪啪”的两声脆响,睁眼一看,梁丫头跌倒在地,脸上隐隐泛起红肿的印子。
梁永昌将手心的汗在马褂上擦了擦。转身朝丁广德作了个揖。
“丁伯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孩子计较。令郎的医药费我来出,还请你们别往心里去。”
丁广德这才瞧见梁永昌。
“不管怎样,这事情在咱们两家之间终归成了一道坎,尚不说成亲这事当如何,只是小儿这手……唉……”丁广德拆开丁守全手上的布条,腐肉的腥气混杂中药的涩苦,冲得正厅里烛火乱颤。
“郎中说,他这筋脉已断,往后种田娶妻就困难了……弟弟我近来身体抱恙,想来时日无多,只求能给犬子留条生路……”
族长布满褶皱的蒲扇耳朵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得白眉一蹙:
“那……贤弟想如何处理此事?”
“听闻贵宗这十亩棉田土质特异,种出的棉花纺线不断,若能分得五亩......自然,守全这伤便算自家孩子打闹罢了。”
原本在一旁的梁永庆还在为婚事可能告吹而窃喜,却在丁广德话毕后直接僵住了脸色。
一只蛾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正绕着油灯上的烛火扑腾。火焰燎着翅膀的边缘,不断发出噼啪的声响。
族长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他注视着丁广德,浑浊的瞳孔里满是愠怒和不可置信。
“鸿勋兄,只五亩薄田而已,”丁广德端着胳膊,“婚事咱们可以照旧,但万一事情弄到官府那去,着实是败坏梁家门风啊……”
“五亩可,五亩可!”梁永昌急吼吼地接下话茬,生怕丁广德反悔,却全然忽视了族长身上逐渐低下去的气压。
“永昌贤侄识大体,讲格局,老朽佩服,”丁广德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田契,用指尖蘸了唾沫轻点着,“你瞧,契书已经拟好,只要永昌贤侄在上面按个手印,来日丁家有了收成,必抬猪羊来祭梁家先祖!”
梁永昌接过契书,上下只扫了一圈,便咬破手指,将要印在上面。
“慢——”族长伸出手,一掌将契书盖住。
“永昌,你可想清楚了。这赔钱是赔钱,赔地是赔地。”
“叔公,我想清楚了!”梁永昌咬牙,“五亩田和十亩田,哪个多我还是清楚的,更何况三年期将满,您给了我一个台阶,我也该给您个说法。”
说罢,梁永昌抽出契书,将血指纹重重印了上去。
丁广德喜不自胜地接过契书,折了几折放进袖子,却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他看了看梁丫头,又斜眼瞧了下丁守全,随即煞有介事地再次作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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