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茬扎着掌心,她像攥住了一把春天刚冒头的荨麻。

此时在村落的另一边,丁广德已在边宅外站了一个多钟头。

那个戴了镶铜眼镜的管家已经进去了许久,却像被大门吞吃入腹了,迟迟不见出来的意思。

丁广德已经想好了,今儿这事儿若办不成,他就站上七八个时辰,大不了老骨头一把死在门口,也得顺一把银元回去,留着给守全和万全垫房根儿。

他勉强用拐杖撑直身体,用手捏紧了袖子里的黄纸。日头逐渐升高,把他仰望边宅大门的影子压得愈发低矮。

大门开了。

“我们老爷请您进去。”

亭台高耸,连廊曲回。走了无数个弯弯绕绕,丁广德终于跟在管家身后,看到了正厅里边老爷的影子。

“听说是个大脚啊......”

边老爷捏着盖碗轻刮茶沫,眼皮子一耷拉。

“咱家靖南是脑子慢半拍不假,可到底是我老边家的独苗......让一个没缠蹄子的野丫头进我边家的门,你当我这里是骡马市不成?”

“老爷您见怪,”丁广德微微欠身,“这丫头虽说脚放得大了些,但这八字实在是好得稳当。”

黄纸从袖中被抽出,展开,被镶铜眼镜接过,然后铺平。

“这丫头乃壬子年、壬子月、丙戌日、丁酉时的贵命。戌为火库,暗藏丁火,恰似寒夜孤灯,最是暖局,而这酉时属金,丁火透出,可不就正应了火炼真金的吉格,”丁广德道。

边老爷撵着黄玉扳指的手顿了顿,眉头开始蹙起来。

“丙戌日、丁酉时,这火......未免也太旺了......”

“老爷......妙就妙在此处啊......”丁广德上前,冲镶铜眼镜借了支笔。

“贵府大少爷是丙午年的天河水命,火势滔天,需金引水润之,”笔锋蛇行,绕过了“戌土”和“酉金”的天干,“您瞧,此女戌土为火库,可固少爷命基;酉金生水,又能调和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火土金水连环局呀!”

边老爷未答话,只一抬眼,镶铜眼镜立刻会了意:

“老丁头,来给我们少爷冲喜的丫头片子可都排着队等抬轿呢,你这心......可诚啊?”

“老朽这心,苍天日月可鉴,不敢欺瞒边老爷半分!”丁广德颤巍巍伏下去,好似刚从黄土里刨出来的柳树根,“边老爷乃求善寻诚之人,不然,老朽又哪里配站到眼前儿来跟老爷说话?”

“你最好是,”镶铜眼镜朝着门外一指,“瞧见那口枯井没?上个月,刚填进去个不长眼的。”

“老朽明白。”

“得嘞——”眼镜拉长一声,一个口袋落在丁广德面前。解开一看,一百多块银元紧紧摞着,在昏暗的口袋里冒出银光来。

“老爷说先给你这个数,其他的,等过了门就有了。”

“谢老爷!”丁广德连连叩首,拄拐把自己笨重的身躯撑起来,准备拜谢告退。

“等一下——”

边老爷张开了嘴,那声音低沉闷重,几乎要把丁广德击穿。

“过门之前,记得把她那双蹄子给我缠上。”

“大力一点,勒碎了也不打紧,大不了以后就卧在床上,也得够精巧才好。”

边老爷眯起眼睛。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作者的话

衔月木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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