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该到你了,”周正阳走过来提醒。
蒲争再次走进那间黑屋子,灯油只剩下浅浅一洼。满屋的光也暗了下去,如同年迈将去的老者奄奄一息。
十枚铜板,却只余一次机会。
心脏突然在胸腔里狠狠撞了一下,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蒲争的双手已经凉成了两块冰坨,当触到铜钟的瞬间,她甚至能感受到那金属是温热的,就像摸到一只刚死的鸟雀。
钟杵被拉起。
“铛——”
余音绵长,回荡在整个训练场上方。
所有人的脖子都不由自主地伸长,目光钉死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漫长的几秒钟后,那沉重的木门露出了一道缝,接着,门缝被逐渐拉宽,浮现出蒲争的身影。
她捧着手,带着一众目光走到案前,将手里的铜板散落。
“一、二、三......”
数到第五枚时,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骚动。
“......八、九、十!”
最后一枚铜板在案上旋转数圈,终于“叮”的一声倒伏。场边突然爆发出震天喝彩,几个年轻弟子甚至跳了起来。只有陈铁山依然端坐,指节在太师椅扶手上轻轻叩击。
蒲争觉得一身的力量骤然被卸落。她望着那十枚铜板,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居然......真的成功了?
她迷茫间听到欢呼声如浪,看到有光在眼前闪烁。陈铁山抱拳站在场中央,郑重宣布将收这三人为徒。明明声音沉稳如磐石,听起来却遥远且混沌,像是隔了一层浓重化不开的雾。
三日后,《申报》头版赫然登着三人合影:两个年轻男子正昂首挺胸地咧嘴,而一旁的蒲争则别过头下意识遮挡,似乎不太习惯暴露在那闪着镁光的镜头前。报纸上的铅字赫然印着:“陈氏武馆破例同收三名弟子,其中更有巾帼英豪。”
但紧接着便是一行刺目的小字:
“然则女子习武向来难以持久,去岁那位不过三月便狼狈离去,不知此番能否打破魔咒?”
“这什么!真是够晦气的!你才刚被收为徒,这帮报棍子就胡说八道喝倒彩,有本事站在你面前说!一拳一个,全把他们给打趴下了!”
杨三敬把报纸拍在凳面上,脸蛋气得涨红一片,手上也加大了力度,把碾子里的中药捣得四处乱飞。蒲争连忙捉住她发抖的手腕,用报纸边角小心拢住四散的药末。
“好了,我都没生那么大气,你怎么气成这样,”蒲争将药粉倒回碾槽,拍拍杨三敬的胳膊,“才刚刚开始,那哗众取宠的闲言碎语还动摇不了我。”
“你太厉害了,在那种情况下都能抓到十枚!这要是我,估计钟还没响,我自己就先扛不住了,”杨三敬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么一看,开始你估计是真想多了。比完之后,你那师傅有单独和你说什么吗?”
蒲争的眼帘垂了一下。
“没有。”
比试已过,她如愿成了陈氏武馆的弟子,但那层怀疑却像浆糊一样黏稠地在心里流连不去,以至于每次一回想,蒲争就不禁叹出一口气来。
真是她估测失误了吗?
——“其实当年第一次给你放的铜板确实只有五枚,而且,这就是陈铁山的意思。”
三年后的某个夜晚,这个埋在蒲争心底的问题终于被揭开了答案。
“他的意思?”蒲争侧过头,皱眉思忖了一阵子,又回想起自己入了师门后陈铁山的种种行动,忽然琢磨通了他的意图。
“他是想收个男徒弟吧?”
“对,”和蒲争一起蹲过大狱的少女点点头,“往年时候,第三关都是设置在室外,规矩也没这么复杂,无非就是钟落抓铜板,大家也都明眼看着。但今年不一样,陈铁山眼看着你破了两关,怕你走到后头,就想把你堵在那儿,可又没时间设出新的关卡来,于是就将这关设进暗室里,想着稍微操作一下,让你知难而退。”
“那他后来为什么又加了铜板,”蒲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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