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怎么?没话说了?”那麻脸见状更加得意,竟往前逼近两步,“

要不你认个输服个软,咱们这事就算——”

——忽然,一道红色影子从蒲争身后破空而来,如一条赤练蛇般缠在了那张麻子脸上。

麻脸眼前一黑,慌忙伸手去抓,摘下来定睛一看那东西,才发现是一条崭新的白布,布的两头还缝着鲜红的系带,正迎风当空飞舞。

场中霎时死寂。

麻脸盯着手中之物,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得煞白一片。蓦地,他像被烫着似的猛地甩开手,可那布条却像活物般牢牢缠在他腕上,甩了好几次才堪堪落地。

“这位好汉既然对女子月事这般上心,那这上好的细棉带便赠予你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陈青禾正懒洋洋地倚在廊柱旁,手里还把玩着另一条同样的布带。

麻脸懵了。他的喉结滚动着,额角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而身后那群人早已退开三步,有个年轻点的甚至悄悄捂住了鼻子。

蒲争更是直接愣在了当场,她杵在原地,眼看着陈青禾正抬手将另一条月经带往麻脸面前拎,直逼得对方连连向后退。

“看来这月事果真邪门得很,诸位好汉的脸色可都不太妙啊。”

陈青禾慢条斯理地将布条在指间绕了一圈,眼波流转间尽是讥诮。

“依我看,我们这武馆以后也不必开山收徒了,不如就尽收些女子,也无需教她们功夫,只消等月事来了编队列阵,到时候岂止在比武场上战无不胜,最后怕是连江山都能给诸位打下来!”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武馆众弟子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一阵哄笑。麻脸涨红了脸,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愣是挤不出半个字来。他身后那群墨巾汉子更是手足无措,有人想上前理论,可一看到地上那条白布,又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

这场闹剧最终以陈青禾的绝对胜利作为收尾,等沈怀信赶来的时候,那几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了几片墨色头巾在山风里打旋儿。

此事没几日便又传遍了大街小巷,每当人们提及此事时,往往跟在后面的两个字都是“荒唐”。

但说的并不是那几个墨巾汉子,而是陈青禾。

——“我知晓你心里想替她解围,可公然将这私密物什甩上对方面门,还是未免有失分寸了。”

——“分寸?呵......你作为大师兄,解决不了问题也罢,反倒说我失了分寸?明明是他先拿这说事!我话就撂在这儿,再有下次,我便直接将用过的甩出去!”

——“休得胡言!”

蒲争在某个夜里来寻陈青禾时,忽地在窗外听见了周正阳这般失态的吼声。

此后的几日里,每至饭时,饭堂里的气氛都无比凝重。陈青禾和周正阳各坐长桌两端,一个慢条斯理地挑着米粒,一个闷头扒饭。其余弟子连咀嚼都不敢出声,匆匆扒完饭便逃也似的离开。更夸张的,是某次小葫芦不小心碰响碗筷,吓得打了个嗝,便直接被旁边师兄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

院里的老槐树似乎感受到了这股低气压,落叶都比往日安静了许多。但相比于槐树来说,人终归还是个更情绪化的动物。

比如说,在来月事的这几日,蒲争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起伏不定,那几个墨巾汉子用月事当借口照耀挑衅时,她本未觉得有多羞愧和气恼,可当陈青禾站在自己身后,轻描淡写地将那几人击退时,她鼻尖却突然发酸,竟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既困惑又烦躁。可更令她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地注意起沈怀信来——

她会注意他教拳时挽起的袖口下结实的小臂,注意他低头沏茶时垂落的睫毛。昨日沈怀信递给她伤药时,指尖不经意相触,她竟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手,脸颊也烧得厉害。

“那几人的叫嚣你本无需理会,证明自己并非坏事,可有时,自证反而是落进了对方的圈套。”

沈怀信的声音如温泉水般缓缓浸润耳畔,可蒲争只觉得胸口发紧,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肋骨。

“见鬼了......”

她把脸埋进冷水,试图浇灭那股没来由的热度。水珠顺着她发烫的脸颊滚落,就像那些理不清的思绪,一滴一滴,悄无声息地渗进泥土里。

不过这一变化总归是逃不过陈青禾的眼睛。

“来了月事后都会这样,而且,这也未必是你心中真正所想。不过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讲讲沈怀信的故事。”陈青禾摇了摇手上的一小坛酒,带着蒲争坐上了屋顶。

“他确实是我母亲的初恋。”

这便是这个故事的第一句话。

故事的大体和坊间相传的一样,陈铁山和沈怀信原本皆是老馆长的徒弟,而陈青禾的母亲陈书鸿则是老馆长的女儿。陈书鸿与沈怀信原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老馆长却始终更中意陈铁山,最后在垂危之际,更是将陈书鸿和整个武馆悉数赠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