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小杜不懂戏,但在庆云这几年的耳朵一磨,现在天天都能跟着唱上两句,虽说终归难听了些。可这无妨,他一个端茶倒水的,又不是靠嗓子赚钱——他靠的是比蟑螂还麻利的腿脚,还有比大清债本还厚的脸皮。
不过今日这场戏倒是别开生面。戏不在台上,在台下。大名鼎鼎的武师陈铁山在二楼雅席上一落座,各位看官的眼神便被他揪走了,仿佛他来这一趟多新鲜似的。
确实新鲜。久闻陈铁山大名如雷贯耳,可真人却是头一回见。《七侠五义》的话本早被小杜翻散了页,如今能亲眼见着侠者,这茶房倒也是真没白当。
上茶!
来嘞!
茶嘴一倾,茶水一灌,陈铁山抬手刮沫低头品茗,自然得仿佛来了好些回似的。
可这陈师傅为何心血来潮到庆云听戏了?
嗐,谁不知这陈铁山平时偏爱去翠微楼听那评弹,可自打那利
来轩招走了那最好的角儿后,陈铁山就再也没享受过这耳边的舒坦。
邵世泽的事迹燧城人谁不晓?那利来轩,心怀道义之人连路过门前都觉晦气,更别提迈进门槛毁了武林人的面子。可时间长了不听,耳朵又觉着没滋味,这不,就来了庆云。
管它京剧还是小调儿,听听咸淡也是好。
铜锣一敲,好戏开场——怪了,今天这调怎么没听过?
小杜朝台上一望,只见那角儿的行头也换了,早不见了往日的旧装扮旧衣裳。
这戏园老板真当是个趋炎附势的,为了能留住这贵客,连戏码都换了新的!不过既然是新戏,那就且来听听罢。
孽海沉冤血泪涌,
假意温存毒计凶。
画皮剥落豺狼种,
当年她粉黛倾城貌,
俺暗把硝磺藏绣枕中。
一场大火毁鸾凤,
又扮恩人救娇容。
老岳父临终托产业,
俺巧言令色骗闺中。
今日里万贯家财归我用——
休怪俺抛却你这无颜妇,
另娶娇娥入帘栊!
可怜她:
曾记否芙蓉面映菱花镜,
现如今疤痕纵横似蚯蚓。
俺假意跪地发毒誓:
“纵是鬼魅也倾心!”
趁她父病榻昏沉,
账本暗改移金银。
药汤里慢把砒霜进——
这偌大家业终换了姓!
休道负心太无情,
自古无毒不丈夫。
她父女错把豺狼认,
到如今——
人财两得笑春风,
另寻新欢拜花灯!
瞧瞧,究竟是谁掌笔,写出了这等俗不可耐的薄情郎与昏头女的戏码?可那陈铁山却面目凝重,眉头紧锁,似教这戏文给吸进去了。
罢罢罢,管它这戏是俗是雅,能教人听进去的,那便是好戏!
4.蒲争
那身影又出现了。它穿着深色夜行衣混在一众看客里,一张脸被挡得严严实实。
蒲争朝着戏台边上绕过去,如猫一般轻手轻脚地追上前。但那人却没有动弹,似乎是在等着她。
于是她大着步走上前去,然而就在离那人两丈远的地方,对方却突然回过身,走向了走廊尽头的那扇窗。
又是那里。
那人伸手推开窗,回头望了蒲争一眼。随即,翻出窗户,一跃而下。
这次,蒲争跟了上去。
落地的瞬间,脚边是踩碎的瓦片响。周遭一片漆黑,勉强能听得见蟋蟀在草窠中发出声音。蒲争环视四周,极力用目光巡视,却没看见那人的踪影。
突然——眼前拳影一闪!
蒲争猛地后仰,凌厉的拳风擦着鼻尖掠过。不等对方收势,她右掌如刀,狠狠劈向那人手肘麻筋。
对方却似早有预料,肘部一沉,竟将蒲争的手刀卸去大半力道。紧接着左手成爪,直取蒲争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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