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没错,”闻莺客骄傲地扬起嘴角。
“可你仍然选择了迎合了他们,用你最珍贵的笔,给整个父权社会递交投名状。等更苛刻的标准加诸到了所有女性身上,你却忘了其中还包括你自己。”
陈青禾轻轻翻开报纸,指着闻莺客最新那篇文章中的一段:
“‘新式女子抛头露面,不知检点,实为社会之害’——闻莺女士,你每天着洋装西服出入报馆,在男人堆里争一席之地,按你文中的标准,岂不也在‘不知检点’之列?”
闻莺客脸色微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女式西装的袖扣。
陈青禾乘胜追击:“你批评新女性追求自由恋爱,可若无这种追求,你现在可能正被父母许配给某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相夫教子,哪还有机会在这里与我辩论?”
墙上挂钟敲了三下。闻莺客的目光落向窗外头,几个女学生正结伴走过。
蓝衫黑裙,步履轻快。
“闻莺女士,”陈青禾的声音变得极为诚恳,“我今日来,不是要与你为敌。相反,我认为以你的才华和影响力,若能站在女性这边,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闻莺客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小姐,你太天真了。这个社会不会因为几篇文章就改变。”
“但会因为我们不行动而永远不变,”陈青禾坚定地说,“你说要先活下去,可若所有女性都这么想,我们就永远只能跪着求生。你难道甘心一辈子用姐妹的血去润自己的笔尖吗?”
这话像把刀直刺进闻莺客的心口。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够了!”她声音有些发抖,“陈小姐高风亮节,我闻莺客不过是个靠卖文为生的俗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闻莺女士,我无意冒犯,”陈青禾也站了起来,却不急不躁。
“只是希望你下次提笔前能想一想,你笔下那些‘不知廉耻’的女子,或许正活出了你不敢活的样子。”
说完,她转身离去。
今天的谈话,不是下马威,亦非劝降书。陈青禾不指望一席话能改变什么,只是盼那满纸荒唐的报道能少些、再少些。
头上日头正盛,脚下步履匆匆。陈青禾踩着滚烫的石阶拾级而上,等终于瞧见了武馆的牌匾时,才发现门口正守着一个人。
“有事?”
那人闻声转头,面色灰败如蒙尘的旧帛。只见他右臂上的黑纱被山风吹得翻卷。
“鄙人大钧,”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坟茔里飘出来的,“特来找贵馆的蒲争姑娘......”
“报丧。”
第33章 蜜砒霜(3)
徐三娘走了。
据大钧说,三娘的尸体是在燧城的街头被巡警发现的,后经警方调查,确认死因为急病所致,如今遗体就放置在警署的停尸房,正等着有人前去确认。
蒲争默默站在遗体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三娘依旧紧皱的眉头,然后伸手,轻轻将老人的银白色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大钧兄,”她的声音异乎平静,“三娘那日与我告别后,根本就没离开燧城吧?”
男人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车到十里亭的时候,娘突然要我把她放下来,还说不能让你知道,”他用粗粝的手掌捂住眼睛,“可我也没问出她要去干什么......”
自那日望着马车渐行渐远,蒲争的心头便萦绕着
挥之不去的违和。这些年了三娘守在泊罗村中寸步不离,如今却千里迢迢来到了燧城,这本身就不寻常,况且临别的字字句句之间又洋溢着诀别的意味。
似乎她早已预料自己大限将至,而那次的探望,就是她竭尽全力的最后一面。
然而,就当蒲争转过身,准备去办理带走遗体手续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三敬一把抓住了手腕。
“老蒲,这个尸斑不对!”三敬指着遗体上的痕迹,“我以往见过的尸斑大多都是暗紫红色,但这个,是鲜红的。”
她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怀疑三娘的死,不是因为急病。”
三敬的怀疑并非没有实际的理论支撑。在与余书豪打交道的这些日子,她倒是常托对方从法政学校的图书馆里借些法医书籍。尽管有些读起来相当吃力,却也在她心里埋下了新的种子
传统的仵作受制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念,验尸不过观其形色、嗅其气味、触其肌理。三敬见过老杨头用银簪试毒,用黄裱纸验伤,却从未见他划开过一具尸体的胸膛。可那些西洋医书里明明白白写着,许多死因,非得剖开血肉,看清脏腑变化才能定论。
只是老杨头面对现代法医学可谓是如临大敌,他不止一次说过剖人肚肠要遭天谴,至于那些阴阳五行,更不能指望那些洋鬼子懂上几分。所以三敬从不敢将书籍带回住所,生怕哪天老杨头看见了大发雷霆,直接撕下书页用来点烟。
如今,眼前的玫瑰色斑痕与她记忆中的图鉴渐渐重合,三敬清晰地记得,那本《毒物学纲要》的第三十七页就记载着这种特殊的尸斑成因,那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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