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梁家丫头?”

梁鸿勋一笑,佯装慈祥的语调里带着腐烂的味道。

“多年未见,你个小娃娃......过得可好啊?”

第35章 阎王账(2)

许多年以后,蒲争仍会记得那晚的场景。她撩开车帘,站在车下,望见梁鸿勋那张虚假令人生厌的脸,正在冲她笑着。那笑里似乎有对她的嘲讽,也有如今他机关算尽却将毙命于此的不甘。

但都不重要了。

远处官道上,王敬崇派来的杀手正在逼近。而她站在这里,就是要亲手终结这个老狐狸的生命。无论梁鸿勋此刻是悔是恨,明日太阳升起时,他都只会成为荒郊野岭的一具无名尸首。

这就够了。

蒲争一把将那车帘扯下。

“滚出来。”

她后退

两步,眸中寒芒比手中匕首更冷。

梁鸿勋像只老迈的穿山甲,颤抖着从车厢里探出身来。他瘫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喘息,虬龙拐杖“当啷”滚落泥地,但他已经无心无力去捡了。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官道上,一个如出鞘利剑般笔直,一个似枯枝般摇摇欲坠。远处传来野狗的呜咽,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审判念悼词。

“丫头,你想不想知道,你那疯娘临走前和我说了什么?”

蒲争未答话。梁鸿勋靠在车架上,笑得白须直颤。

“这个婆娘在泊罗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老朽倒要敬她是个人物,”梁鸿勋捋着胡子望天,“可她终究还是太傻了。”

“这些年,她苦心经营,到处搜集我套牢你爹棉田的证据。她算准了地契,算准了账目,甚至算准了王敬崇的贪心,却唯独没算到......”

他的叹息飘散在风里:

“她这恩情啊......你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这话语里是讥诮,是嘲讽,却唯独没有字面上流出的惋惜。

梁鸿勋笑着望着眼前人,却不想下一秒被破布塞进嘴里的一瞬,听见了自己肩骨碎裂的脆响。

“嗤——”

匕首贯穿皮肉的闷声被闷在喉间,化作一声扭曲的呜咽。他瞪大的老眼里映着蒲争冰冷的面容,这个他以为能用愧疚击垮的丫头,此刻正用刀尖丈量着他的每一寸罪恶。

“呜......!”

想好的诛心之言全烂在了嗓子里。布条吸饱了唾液和血沫,就像三娘死时攥着的那块帕子。

“你以为......我会被这种话动摇?”

蒲争缓缓转动刀柄,听着骨骼摩擦的细碎声响,盯着对方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

“她的恩情我还不了......”

匕首被用力一拔,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

“......但她的仇......我可以一刀一刀......”

“......慢慢还。”

第一刀贯穿咽喉。

刀尖刺破声带的瞬间,祭的是那个在泊罗村装疯卖傻十余年、吃尽世人白眼的徐三娘。

第二刀没入肺叶。

刀刃搅动时汩汩的血沫,偿的是那个为夺回家业,却被氰化物毒穿五脏的徐三娘。

第三刀剖开肝脏。

钝刃在脏器间翻搅的闷响,是要这老畜生亲身体会三娘毒发时肝肠寸断的痛楚。

之后的刀便失了章法。

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像暴雨倾泻,似癫似狂。每一刀都带着这些年压抑的恨意,每一刃都剐着积攒的冤屈。梁鸿勋的瞳孔渐渐涣散,却因刀刀避要害而迟迟不得解脱。塞口的布条吸饱了血,将他最后的呜咽都堵成“嗬嗬”的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