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其他人的晚饭早就吃过了,李光旗守着火化炉,吃不下,只喝酒,垫几粒花生米,饭要办完事才吃。

季敏知道他的习惯,就一直等着,李光旗的饭温在保温饭盒里。

“你回去就行了,天这么晚了,不用等我。”李光旗一瘸一拐,走到桌子旁坐下。

“看你吃完,我才能安心。”季敏笑,低下头。

“有啥不安心的,你做得我保准吃得干干净净。”

情人眼里出西施,季敏并不好看,岁月和苦难蹉跎,风烛残年、人老珠黄。可是她那一低头的温柔,在李光旗看来简直是天仙下凡。

李光旗烧了一天尸体,本沉闷的心情被季敏的温柔和体贴点亮。

“哟,红烧肉!”李光旗打开保温桶里的饭盒,喜不自胜,他的饭是单做的。

他一个人耍光棍,很少吃家常饭,季敏给了他家的感觉。

季敏从随身带的一个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玻璃杯,交给他。

李光旗不明所以。

“我看你喝酒总是对瓶吹,要不就用瓶盖喝,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个杯子。”季敏说。

李光旗泪光闪动,“唉,”他低叹一声,双手颤抖,接过杯子。

寻常的物件,被别人惦记的感动却不一般。

“谢谢。”

“李大哥,你看你说啥呢,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帮我,我哪能熬得过去。”季敏说着,从李光旗手里顺走了酒瓶,给他倒了一杯酒。

李光旗恍惚间喝了下去,一杯又一杯。

他想,也许,季敏是老天奖赏他没杀徐玉米吧,他的报应结束了?原来老天就是这么公平,你做了好事,就会奖励;做了坏事,就要惩罚。

4月2日,凌晨三点到四点,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徐玉米用三轮车拉着李光旗往村子北部驶去。十几年前,徐玉米清醒后,扯下了犯罪分子脸上的罩布,随即又被打晕。

一下一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蹬着三轮,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微烫,她的心在雀跃。

4月3日,太阳初升,落柏村村民“三鸡毛”提着纸钱、镰刀去上坟。

他家祖宗的坟建得早,最靠里,穿过层层藤树,灌木丛,剌人的草,才能到,裸露的胳膊上有了血道子。

刺挠的疼。

“艹”,三鸡毛低声咒骂,放下纸钱,戴上发黄的白色线手套,打算用镰刀清理一下坟头杂草。

随着草被不断割掉,他看到一个人上身半吊着,头顶顶在一个小小的坟茔上,膝盖半屈着跪在地上。

他不记得祖宗坟旁边有坟啊,看土还是新的。

他有些害怕,用镰刀尖碰了碰跪着的人,那人没有反应,他贴近一看,苍白青灰色的脸,人死了,坟上立着的木制牌匾上书“幺儿之墓”。

“死人啦!”

第15章 ☆、chapter15衣冠冢

“魏正亮,我跟你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们离婚吧!离婚!”周子玉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还带着隐隐的鼻音,她是哭过了。

周子玉拿捏魏正亮这个大直男相当有一手,示弱、服软,装委屈,吵架三部曲。一回合下来,魏正亮保准认错。

跟贾艳约好的饭局,因为夏松和徐玉米的缘故,魏正亮还是没去。他的借口依然是工作。

“小玉,别闹,那天我真的是因为工作。”魏正亮以往找过很多借口,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撒谎,“贾艳的事我已经联系她住所地的派出所了,你让她直接过去找陈所长。”

他也第一次做了自己最不愿意做得事,找关系。

电话那头不出声了,但怒气显然被他后面的安排消解不少。

“那你给我陈所长的联系方式啊。”周子玉嘟囔着,魏正亮听见了擤鼻涕的声音。

“好,我给你发过去,我得赶紧工作了,又死了个人,我正在案发现场。你跟贾艳说,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随时再联系我。”

“那,好吧。”周子玉怏怏挂了电话。

魏正亮长出一口气。

“怎么,弟妹又闹了?”

接了魏正亮的电话,王可乐开车来到落柏村坟地,魏正亮打电话的档口,他正好到他身边。

“没有。”魏正亮说。

“女人得哄,就像那个小猫小狗,你多摸摸她的毛,给捋顺了就好了,没啥脑子也没多坏的心思。”王可乐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37了还没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