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当然,广聚庄还有田产,我手里还有山地八百垧,川水地三百亩,但一想到“打土豪,分田地”这样的情景,就让他心生恐惧,往后究竟会是什么样,变数难料,更何况这些田产是死的,马上也变不了现。想到这里,艾仲雄怅然若失,心里好不难受,这可是我老艾家三代人百年打拼出来的基业啊!

艾仲雄沉思片刻后说:“根财,广聚庄的家底我知道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得抓紧收拢生意,典当放贷这块不能再做了,已经贷出去的一千多两得尽快收回来,哪怕不得利息也行;再者,裕丰粮店库存的粮油得抓紧卖,现金为王,拿到手里才是钱,河东运粮这次回来以后就此打住,往后这桩生意我们不做了;还有,我和你婶娘商量过了,得拿出点硬货放起来,以防不测。”

冯根财吃了一惊,没想到老丈人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断,他意识到,老丈人这是在为广聚庄安排后路,看来形势非同寻常。冯根财安慰老丈人,请他不要想得过于严重,事情还不至于会到了这一步,或许绍英出去散一段心就会回来的。

艾仲雄悲伤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根财,世事难料,不得不防,我已做好了坐监的准备!”冯根财望着老丈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隔天晚饭后,冯根财将两千块银元以五十元一摞包成四十包,装进褡裢悄悄地拎到上院的后窑里。之前,艾仲雄和老伴商量好,要将这两千块银元,还有五根金条装进一个瓷坛埋在后院的墙角处,以防哪天万一遭了劫难,也不至于家财破尽,人财两空。但正要动作时,老夫人又担心不隐密,临时改变了主意。老夫人跟艾仲雄说:“墙角那里未必好,挖出生土来,容易被人发现,我看还得换个地方。”

艾仲雄犹豫了,出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觉得也是,毕竟无遮无挡,稍有动静,墙里墙外说不准会有眼睛在瞅着。艾仲雄一时也没了主意,回到中窑,一边吸着水烟一边琢磨着,该藏在哪儿好呢?若是藏在后窑地下,动了地砖,同样可以看得出来;如要藏在炕洞里面,也得揭起炕洞石,照样容易被人发现,倘或那天别人重新盘炕,不就露底了么;能否藏在其它的窑里?一样,窑洞里都没有太好的地方可藏;更何况,真要抄家掳财,家里二院都不保险。艾仲雄越想越觉得,应该找个更妥当的地方。艾仲雄想到了几个女儿家,可不可以分散藏在她们几家?因为女婿在跟前,此刻是不便与老伴这么说的。

“当家的,你得赶快定夺啊!”老夫人催促着艾仲雄。

“那你觉得放在哪儿妥当?”艾仲雄问老夫人。

“我也拿不准,这事老大了。”老夫人转而问小女婿,“根财,你说说?”

冯根财挠头道:“这个……”

冯根财走后,艾仲雄和老伴躺在炕上,两人又悄声商量起了藏钱的地方,艾仲雄将方才的想法说给了老伴,老伴一听,连说不妥不妥,这钱可是留给绍娃的,女儿毕竟嫁出去了,放在她们几个那里,势必插手的人多了一层,往后谁晓得还能不能落到绍娃的手里。老夫人说:“要不埋在院子里的菜窖得了,菜窖暗攥,又不用往外出土,让根财在菜窖的两个侧窑里向下各挖几尺,分两坛窖藏起来,一般人不会想到窖里还会有窖。你看呢?”

艾仲雄并不认为这里就绝对安全,藏在哪里都说不准,全凭运气,但也不能说怕鬼就不走夜路,既然老伴觉得妥当,也罢,于是说:“可以,按你说的,今夜就办。”

借着夜暗,关上院门,冯根财揭开菜窖,先将装着银元和金条的两个坛子吊了下去;怕人听到声响,艾仲雄在上面又将窖口虚掩上,只留出通气的间隙,并且时不时在廊檐下转悠,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冯根财窝在窖底的猫儿洞里,揭开铺着的地砖,划了一个水桶大小的圈儿,用铁铲挖了几下,发现底下是瓷实的老土,只得使出老鼻子的劲,用铁铲一铲一铲地将土捣松,再用铁马勺一勺一勺地将土挖出来。汗流浃背又不敢大气多出一口地干了大半个晚上,直到把两个坛子都藏好,窖底下恢复如常,冯根财几乎被累瘫,满身泥土地爬上来,时间已近五更。冯根财让老两口放心,没一点事。见根财办得格外小心妥当,老两口紧绷着的心终于松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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