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那倒是不至于。”

“眼下这事......未必没个结果,只是看你愿不愿意罢了......”

说着,他将一张写满八字的黄纸抖落到梁永昌眼前。

“邻庄边府的大儿子生来痴傻愚钝,边老爷这么多年一直搜罗着童养媳冲喜,但那傻子命格特殊,十里八乡的女娃八字都犯冲......”说着,他顿了一下。

“偏偏你家梁丫头的八字,正合。”

“严丝合缝。”

梁丫头跑上了山头。

她远远瞧见梁永昌正牢牢捏着丁采月的手臂。手劲儿大,用了蛮力,几乎要把那只比烧火棍粗一圈的胳膊攥断。

丁采月不说话。下一刻,一巴掌刀子似的劈在她的脸上。

一瞬间梁丫头下意识地想冲出去,但刚跨出一步,她就反应过来根本回不得。

她转过身,朝着西边跑呀跑。路的尽头忽然闪出两道身影,原是丁守全不知什么时候带人包抄过来了。

“你跑什么?怕不是我姐给你透信儿了?”丁守全慢慢逼过来,手里握着老长一块缠足布。

梁丫头连忙回头,望见梁永昌也带人逐渐逼过来。

“丫头,先前的事儿是爹有错,爹给你赔不是,”梁永昌面作慈父状,“但今天你怨不得爹,爹怕你以后家里没个着落,那就成了老姑娘了,是铁定要被人笑话,挨人欺负的!”

说着,梁永昌招了招手。丁守全适时唱起白脸:

“死崽子,你最好还是听你爹的话,我们几个下手可没个轻重——”

“丁守全你闭嘴!”梁丫头大喊,“你要是敢再欺负我,我还拿铁钉扎你!”

“你他爷爷的反了天!不叫我一声‘舅舅’也就算了,还敢指名道姓!”丁守全撸起袖子,“我今天非把你门牙给你敲掉!”

梁丫头见势不妙,连忙躲到稻草堆后。几个人霎时将稻草堆围住,个个蜷曲成“大”字状,准备一起上前将梁丫头揪回去。谁知刚要围起,梁丫头反手一扬,两抔沙土扑面而来。豺狼们气势灭了一大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哎唷”。

趁着这几人揉眼睛的工夫,梁丫头踩着稻草堆翻上了墙。丁守全强忍着睁开眼睛,顾不得沙砾在眼球间磨划,起身一跃,抠住了墙头。

梁丫头本已经跑了一段,见那双手攀上,她便又折返回来,照着丁守全手上红肿的伤窟窿,狠狠地,用尽全力地踩了一脚。

“去死!”

“噗通”一声,丁守全摔得像个朝天的王八。

绕着墙头,踩过屋顶,又翻过了重重叠叠几道坎,梁丫头终于见到了梁景芳家的院落。

“姑!姑!你快救我——”刚进门,梁丫头一个扎头扑进梁景芳的怀里。

“嗐!让狼撵了这是?”梁景芳看着丫头,只见她灰扑扑的满脸土。

丁采月跑乱的头发、丁守全手里的缠足布、梁永昌假意的哭丧脸......梁丫头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去,最后的字音刚落,梁永昌就带着五六个人闹哄哄闯进了院子。

梁景芳忙把梁丫头藏到身后。

“四哥,你这是干啥?”

“这事轮不着你插手!”梁永昌甩甩手里的缠脚布,“死丫头的脚都野成门板了,眼下再不勒瓷实,将来顶多给驼背篾匠当个填房!我这都是替她盘算!”

“替她盘算?”梁景芳上前一步,“你当年钻花柳巷撒银角子的时候,咋就不惦记给闺女攒体面?如今脚放得这么大,再缠上怕是路都走不利索,谁能养她当瘸瘫子!我这丫头机灵爽利,怎么就只配当个填房?我就不信,天下人家这么多,就寻不着一家肯要大脚的!”

梁永昌愣住了。他平生第一回碰到梁景芳敢和他犟嘴。本以为这寻常安分的小妹能照常卖他个面子,不曾想今天让他碰一鼻子灰不说,还把他脸皮撕了个干净。

“疯娘们......”他阴恻恻地骂了一句。

“把她给我捆那儿!爷爷的,今天这蹄子就算绑成蹄膀,也得给老子绑上!”

话刚落,人便冲上去,几个按住梁景芳,几个扯住梁丫头。梁丫头死命挣着肩膀,两条腿卯劲儿地蹬,活像一条刚从江里捞出的劲鲤,噼噼啪啪用尾巴甩着案板。

梁永昌抄来顶门杠,照着那双扑腾的鱼儿一压,两条腿便动弹不得了。

胳膊被钳住,腿被压紧,缠足带如一条冰凉的蟒蛇,正吐着信子在脚上绕圈。

梁丫头慌了。她喊着,挣着,似乎已经感受到脚上传来的力度。

要逃,一定要逃!要是逃脱不得,后辈子都要废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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