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倪掌柜,我只是想知道秋姐那枚镯子的下落,”蒲争有些焦急地提高了声音,“整个燧城里,您是唯一与她交情最深之人,那天在秋姐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肯定比谁都清楚!”

“交情?哪里来的交情?!”倪梦容有些激动地转过身,“我不过是个卖酒的,从来不过问别人家的事,更不会关心那块能用来腌咸菜的石头圈子!”

“可既然那镯子不值钱,邵家人为何非要把它从人手腕上硬抢下来?”

“谁知道他们发什么疯!”倪梦容脱口而出,“把满屋值钱的抢走也就算了,就连那破玩意儿也——”

话说了一半,倪梦容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却已经来不及收回。

蒲争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猜对了。

沈素秋腕间那圈青紫的指痕,分明是被人用蛮力钳制留下的印记。而倪梦容,这个向来对沈素秋事事都要横插一脚的人,又怎会真的袖手旁观?

“所以您当时果然看见了,”蒲争的声音哑得不成调,“您看见了他们是怎么把秋姐按在那里,宁可掰断她的手腕也要抢走那镯子的,是不是?”

几乎是一瞬间,倪梦容眼底的讥诮褪得一干二净。她无声地杵在原地,却固执地把头扭向了其它的方向。

“倪掌柜,”蒲争放轻了声音,“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过往,但我看得出来,您其实......并没有那么恨她......”

“不恨?谁告诉你的?”倪梦容突然打断蒲争,“她沈素秋,就是我这辈子最......”

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最让我厌恶的女人......”

酒肆里人声鼎沸,却仿佛被分割成了两界。此处是悲苦,彼处是喧闹。蒲争望着倪梦容,长长地叹了口气。

“放在房门口的几包中药......是您送来的吧,”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放在柜台上。

“这是煎药留下的药渣。我朋友告诉我,这几味药材配得极讲究,光是这包里的川贝,就值半块大洋。”

倪梦容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那个散发着苦涩气味的纸包上。

“这药包上有茉莉的香味,”蒲争的喉头动了动。

“和您身上熏的......是一个味道......”

第23章 锈菩萨(3)

墙角的药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苦涩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在屋里弥漫。账房和清萝早已轮班去歇息,只剩下阿蘅和小六子一人一边坐在矮凳上,沉默地守着炉火。炭盆里的火光映在两人

脸上,将忧虑的眉眼照得忽明忽暗。

门外忽然传来三轻两重的叩门声。阿蘅连忙冲过去拉开门闩,却见蒲争独自站在檐下,头发上还沾了些浮雪。

“怎么样?”阿蘅急急问道,眼中的期待却在看清蒲争神色后瞬间黯淡下来。

蒲争摇了摇头,带进一身凉意:“倪掌柜不肯插手。”

“呸!”阿蘅猛地摔了手中的蒲扇,“我原以为她好歹会念些旧情,没想到也是个落井下石的货色!”

“这怪不得她,”蒲争按住阿蘅发抖的手,又望了望在床上昏睡的沈素秋,低声道,“邵家如今攀上了军政府的路子,连警察厅都要给三分薄面。咱们不能强求外人跟着蹚这浑水。”

小六子默默往药罐里添了把柴胡,升腾的蒸汽模糊了他通红的眼眶。

不过总归来说,此行并非一无所获。比如当前已经知晓那镯子是被邵家人撸了去,至少已经有了追查的方向。于是五个人在屋里简单碰了个头,便开始商量有关镯子的事宜,各自盘算着利用手头能用的人脉,分头打探消息。

不出三日,小六子那头先有了动静。

“找着门路了,”他压低嗓子,身子往前倾了倾,“邵家一个相熟的马夫说,那镯子就搁在后院杂货间的木匣里,”烛火映着他额角的汗珠,“只是他不敢沾手,得咱们自己想法子摸进去。”

“你可核对好了,确是秋姐的那枚镯子?”清萝有些怀疑地问。

“错不了,就是那个青绿色的杂胎玉镯,”小六子急得直搓手,“实在不行,等天黑了我摸进去。那人说了,只要我愿意给他些辛苦费,他愿意稍微在里头接应一下。”

“这也倒是一个办法,”阿蘅转过头,却看见蒲争皱着眉头,始终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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