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当——”

铜锣一敲,台上角儿粉墨登场,底下霎时叫好声响成一片。蒲争一边为客人续茶,一边用余光扫视着全场。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虽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

戏台正唱着《霸王别姬》,项羽一声长叹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就在这当口,蒲争突然瞥见二楼雅座帘子一动——

那里本该空无一人。

蒲争目光一凛,将茶壶往身旁茶房的手里一塞,拔腿朝着二楼跑去。只见那帘子后忽地闪出个人影,径直奔向二楼走廊的尽头。

“怎奈他十面敌如何取胜——”

蒲争拨开人群,见那人身影如燕,在廊间闪转腾挪,最后竟推开尽头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蒲争忙扑到窗前,却见那人慢下了脚步,似在等她一齐跃下。远处灯笼未照之地,漆黑一片。

“自古道兵胜负乃是常情——”

蒲争没有再追下去,随即关上了那扇窗户。

不远处的一间地下间里,油灯正闪着微光。一人在屋内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台阶上响起脚步声。

“如何?可引来了?”

“没有,她没追过来,”只见来人摇摇头,“警惕心怪重的。”

屋里那人忽然一笑。

“改天换我上吧,迟早她会过来的。”

2.陈铁山

单锋这个人最近过分狂妄了。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包括陈铁山在内。

自陈青禾移了情以后,单锋便日日将头扬过天。尽管他仍旧忌惮于陈铁山的威信,但就在日常的细枝末节里,陈铁山早就能看出,这小子的翅膀已经硬了。

这要是搁在从前,他哪敢这般放肆?陈铁山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这小子刚入馆时,给他递汗巾用双手捧着,他练兵器时刻守在边上接着,就连晚上给他打洗脚水时,都会贴心地朝里面撒上一把藏红花。

可如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晨练相遇时,不过草草拱了拱手,连腰都不再弯一弯;昨日在议事厅上更甚,他正说到紧要处,这边竟顾自望着外头,待话毕才漫不经心拍了两记巴掌。

小子,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街头混混堆里捡回来的。青禾肯多瞧你两眼,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老夫还没闭眼呢!

一边想着,陈铁山不自主地捏紧了拳头。恰在此时,陈青禾抱着满怀的衣物经过。陈铁山一眼便瞥见,单锋花枝招展的腰带正缠在那堆衣服里头。

“等等!干什么去!”

陈青禾的身板闻言一僵。她讪讪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得要命,似乎是怕被发现什么。

“洗衣服......”陈青禾缩着肩膀,声音低若蚊蝇。

“谁的衣服?”陈铁山大步走上前,立马拉过陈青禾想要藏到身后的胳膊,伸出手在那衣服里一阵乱翻。

“二......二师兄的......”

“你个混账!”陈铁山倏地瞪大了眼睛,抬手指向陈青禾的鼻尖,“丢人现眼的东西,人家还没说要你,你就上赶着给人家洗衣服?无耻!”

衣服被陈铁山打落在地。陈青禾低头攥着衣角,啪嗒啪嗒落下泪来。陈铁山刚想继续,但见对面这一阵势,原本不堪入耳的话便悉数憋在了喉咙里。他叹了口气。

“捡起来吧,就洗这一次,以后不准了!”

陈青禾将衣服抱回怀中,委屈地点点头,捂着脸转身离开了。

狗爷爷的,我陈铁山怎么会生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东西!

陈铁山望着陈青禾跑开的背影,负手正打算离去,却发现地上飘着一张纸条,正在风中颤抖着打卷,似乎马上就要被吹飞。

他上前一脚踩住,手指捻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单兄:

兹事体大,三言两语难讲清,还请戌时于城外鹿泉寺详谈。

青龙胡长云留。

陈铁山顿时心中火起,指节捏得“咔吧”作响。

有谁不知,那青龙馆的馆长向来与陈铁山交恶,如今单锋竟暗中与其往来,莫不是存心要给他难堪?这般明目张胆地踩他的脸面,还真当他陈铁山是泥捏的不成!

陈铁山目光一沉,纸条在手里攥了个稀巴烂。

3.茶房小杜

在戏园当茶房的日子,说实话,很无趣。

角儿来来回回地换,可戏就那么几本,这一波儿唱过,下一波儿还唱,咿咿呀呀地,经年累月也换不了新篇。